柳伏城再次变为蛇身,这一次毫不犹豫的主动攻击凤无心,就是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
凤青帆拉住我,说道:“别看了,走!”
我对上凤青帆的眼,那双眼睛里,哪里还有半星的木讷痴傻,根本就再正常不过了。
“你装傻?”我下意识的问出声。
凤青帆没有回答我,硬拽着我走。
我脚下踉跄,回头看柳伏城,漆黑庞大的蛇身卷起又甩开,带起一大片尘土飞扬起来。
凤青帆一直在装傻,忍辱负重这么久,终于等来了这关键时刻。
刚才是他追着凤灵犀进入养尸地的,他俩一直在唱双簧,所以,凤灵犀没有出事,应该是好端端的待在哪儿等着凤青帆呢。
“柳镇海呢?你们之前正面遭遇了吗?”我问。
凤青帆摇头:“他毕竟对这一片不熟悉,之前跟上来,应该是被养尸地里的东西困住了,别问这么多了,时间很宝贵。”
“凤青帆,你们有几成把握?”我问,“你保证你能吸收凤凰灵力吗?”
“说了,别问那么多。”凤青帆不耐烦道,“咱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即便我吸收不了凤凰灵力,也不能让这股灵力被凤无心糟蹋了不是?”
这话也有道理。
但是我担心柳伏城,仅由他一人对付凤无心以及他的诸多爪牙,太难了。
但我也明白,接下去,在仅存的时间内,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直任由那些阴邪之气在我身体里肆虐,迟早要出大事,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凤青帆往里面冲。
也不过几百米,凤青帆站定,转而郑重的对我说道:“看到前面那棵梧桐树了吗?灵犀就在那儿等着我,凤凰灵力即将被彻底打开,灵力中心位置只有凤家后代能够踏入,所以,菲菲,你只能止步于此。”
我点头:“你快去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操作,但一定要小心,特别是灵犀的肚子。”
“我们会小心,”凤青帆顿了一下,说道,“但你也知道,凤凰灵力是传承,只有磁场相合,才能被灵力青睐,我们能不能真正吸纳并且消化掉凤凰灵力,现在都不好说。
但不管怎样,我们都得去试,我和灵犀还有孩子,我们一家,生死与共。”
我当时鼻子就莫名一酸,想说些什么,可发现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组织好恰当的语言。
“菲菲,谢谢你这几个月为我和灵犀做的一切,灵犀总是说,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便是遇到了你这个好闺蜜、好知己,如果我们这一次一去不返,不必挂念,这是我们的根,我们算是落叶归根了,如果我们还能杀回来的话,以后,咱们三门与七门,便是生死之交,有三门在的一天,我们必定保你一天。”
说完,他冲我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坚定的朝着梧桐树的方向奔去。
我看着凤青帆的背影,耳边还回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泪光几度浮上眼眶,都被我逼了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冷不丁的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我猛地回头,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对上柳镇海的那一刻,我整个后脊骨又是一紧,下意识的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戒备的盯着他:“是你!”
柳镇海耸耸肩,一派轻松道:“对啊,是我,我在这儿等你好一会儿了,你果然来了。”
“你家主子在外面焦头烂额,你躲在这儿倒是一派轻松。”我奚落道。
“我家主子?我柳镇海是江城龙族公认的龙王继承人,只有我为他人主,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做我的主子了?”柳镇海狂妄的说道。
我顿时皱起了眉头,柳镇海的状态不对。
即便他不承认凤无心压他一头,那他也应该顾忌走蛟的威力,可是此刻,他根本没有任何顾虑,根本不像是被人把持着的样子。
我猛然间意识到,不对。
之前凤青帆追着凤灵犀跑进养尸地,这是凤无心授意的,而柳镇海那个时候,刚被我和柳伏城攻击过,他只是被走蛟控制着,代表走蛟与凤无心合作,他又不用被凤无心呼来喝去去冒险,他冲什么?
所以,柳镇海冲进养尸地,并不是为了追杀凤灵犀,否则,进入养尸地之后,他们不可能没有任何交手,柳镇海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摆脱走蛟的控制,回归自我。
这块养尸地,阴煞之气极重,走蛟用来控制柳镇海的那部分阴煞之力,根本抵挡不住养尸地的阴气,所以在柳镇海进入养尸地之后,散了。
而养尸地被攻破,凤凰灵力不停往外倾泻的时候,柳镇海迎着这股灵力不停吸纳,这是他彻底摆脱走蛟的一个绝佳机会,他怎会错过?
柳镇海啊柳镇海,果然虎父无犬子,这家伙到底还是有些道行的。
“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柳镇海双手抱胸,看着我的眼神满是邪气,跟他以前的气质完全不相符,这些日子被走蛟侵袭,对他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他戏谑道,“害怕了?怕我那你内丹?”
我的确担心,除了柳伏城,内丹谁都不能给。
“既然知道,那就识点趣,自己把内丹交给我。”柳镇海盯着我,恐吓道,“别逼我动手。”
我冷笑道:“就凭你?”
柳镇海呵呵笑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一个表面雕满符文的玉葫芦,淡绿色的葫芦身是透明质地的,里面不停地翻滚着汩汩黑气,就算我离他有几米远,还是能听到那玉葫芦里若有似无的声音。
那声音一钻进我脑袋里,身体里的阴邪之气便立刻兴奋起来,我两手大拇指狠狠的掐进掌心,掐痛了,神志才被稳定住。
“感受到了吗白菲菲?”柳镇海拎着那玉葫芦荡了荡,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刚才那头黑犼,是不是有点不经打啊?”
“它当然不经打,因为它一半的元神,在这儿呢,你说,要是我将这元神放出来,注入到你的体内去,该有多好玩?”
我怒道:“柳镇海你吓唬谁呢,有本事你放出来啊!”
我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底气并不足,因为正如柳镇海所说,刚才那头黑犼与秃鹫的攻击,被我们降服的太过干脆,似乎并没有真正的发挥出它该有的水平。
但我疑惑的是,如果柳镇海说的是真的,他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他与那黑犼以前不可能有交情,怎么会不动声色的拿走黑犼的一半元神?
这可不是小孩过家家,要么是柳镇海在撒谎,要么……
“你从来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白菲菲,毁了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柳镇海脸色忽然变得凛冽起来,阴阳怪气道,“但我不想。”
“直接毁了你,多没意思啊,一瞬间的痛苦罢了,怎敌得过我这几个月的耻辱、煎熬,如炼狱一般的傀儡生活?”
“白菲菲,感受过一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的落差吗?
不,你怎么会感受过?但你,你们,害惨了我!”
“明明是我大婚的日子,即将迎娶贵为天女的青鸾,可就是你们,是你们阻止了一切,毁掉了我,毁掉了老爷子,毁掉了江城龙族!
那一刻,你们是不是狂喜,以为我再也不会回来了,对吗?
不,你们终究是错了,你看,我不仅要回来,我还要夺回本属于我的一切,我要让你们加倍的痛,十倍,百倍,千倍!”
柳镇海癫狂的样子,让我敏感的捕捉到他话语的真实性。
如果玉葫芦里装着的不是那黑犼的一半元神,柳镇海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底气的,而黑犼的一半元神意味着什么?
黑犼,本就是人死后,阴煞之气侵体,不断的堆积,修炼而成的,一半的元神里包裹着的阴煞怨念之气,足以勾起我浑身的阴邪之气,将我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焦急的看了一眼梧桐树的方向,那边,金光还在闪烁,还没有彻底爆发,我可能等不到凤凰灵力了。
在这种环境中,硬拼不是上策,我转身便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可我刚抬脚,柳镇海已经眼疾手快的一下子抻住了我的脖子,我反手内力拍去,他一个用力,直接带着我的身体半空中一个翻转,再次狠狠的将我反向勒在了怀里。
我念动咒语,土牛花的藤蔓一下子窜出来,迅速的箍住了柳镇海的脖子,用力一拉。
却没想到,下一刻,藤蔓腾起一股黑气,断了大半截。
柳镇海阴笑着说道:“你以为我这几个月跟着走蛟,真的只是去给他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去了?”
看来走蛟的确是教了柳镇海一些东西,路子阴邪,却实打实的有用。
“怎么停下了?继续啊。”柳镇海一手抻着我,几乎抵着我靠在他胸膛里,嘴唇在我耳边蛊惑,“你现在的内力可不是以前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可比的,既然都如此强大了,动手啊。”
说着,手臂更加紧密的勒着我,放肆的笑:“原来你不敢啊!空有一身的内力却不敢用,是不是很憋屈啊?”
“怎么样,白菲菲,现在服不服?”他勒着我,转了一个方向,正对着梧桐树那边,说道,“或许,可以再等等?等那传说中的凤凰灵力惠及到我们这边?将你从地狱里拉回人间?”
“不,白菲菲,我告诉你,你别想了,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谁入地狱,才能让那么多人切身体会到那种痛呢?”
他就那样把持着我,将我往一旁拖,我们俩的身体渐渐的掩进黑暗之中,再往后,地势明显低了下去,刺骨的冷。
“知道这是哪里吗?”柳镇海继续发疯,“这里就是地狱,感觉到了吗?光照不到的地方,纵使有那凤凰灵力,又有何用?”
我瞬间反应了过来,这里,应该就是黑犼的洞穴。
梧桐树是凤凰灵力汇聚的点,而我所处身的这个洞穴,就是与那个点相对应的,养尸地阴气最重的地方。
一进入这个洞穴,我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撅住了一般,难受的不行,脑子里面乱糟糟的,耳边全是鬼哭狼嚎的声音,身底下仿佛有一只只森白的爪子在不停地挠。
再这样下去,凤凰灵力还没来,我就得变成魔头了。
到了这种程度,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那还不如抓着害我的人一起下地狱。
想到这里,我一低头咬在柳镇海箍着我的手臂上,这一口是下了死力气的,柳镇海长长的嘶了一声,我已经第二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他手臂一抬,甩开了我,我立刻调动内力,还没来得及出手,下一刻,一把尖锐的匕首架在了我的脖子上:“老实一点,这匕首削发如泥,不怕死的可以试试。”
到了这种时候还想以此来威胁我,没门!
我凝起内力,汇聚于右手双指尖,压着匕首边缘一路往上。
匕首应声而断,我用力一个翻身想要起来,却被柳镇海一下子又压回去,他低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刚落,地面忽然震动了起来,耀眼的金光仿佛近在咫尺,我心中大喜,这应该就是凤凰灵力!
但下一刻,柳镇海用力的将我压回洞穴去,吼道:“这是你们逼我的,你们一直在逼我!”
我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特别大,意识到他想要干什么,几乎是凝起全身的内力想要冲出去,但奈何,这个洞穴极大的束缚了我,再加上已然失去理智的柳镇海,一下子将那玉葫芦冲着我身上掷过来。
随即,他咬破手指,一手压着我,带血的手指在我身上不停的乱画,嘴里叽里咕噜的念着。
我只听到开头那句“以我血为引……”便已经明白,柳镇海是要给我与玉葫芦里的这一半的元神做血咒,将我和这一半的黑犼元神绑定在一起!
柳镇海的动作太快,毕竟从小是在柳万山的悉心指导下成长起来的,那股想要毁掉我的狠劲儿,根本不给我任何出路。
玉葫芦的盖子掉落,强大的阴风压着我,咿咿呀呀鬼哭狼嚎的声音包围了我整个人,血脉之中,有东西不停地往里钻,浑身的阴邪之气仿佛在狂欢一般。
每一条筋脉都跟着鼓胀起来,金光直射在我头顶的时候,像是抵住了一块屏障,透不下来。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金光一泻千里,看着它亮到极致又慢慢回缩,我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柳镇海说的没错,我错过了这个机会。
而始作俑者就站在我的头顶上不远处,张开双臂迎接那些金光笼罩住他的身体,赐予他新生。
……
就在这个时候,黑色的蛇尾毫无征兆的扫过,柳镇海猛地一睁眼,险险躲过,蛇尾抽在他的腰上,他迅速的朝着一边退开。
紧接着,一只手伸向我:“小白,抓住我的手,我拽你上来!”
是柳伏城。
我咬牙抬起手,又缓缓放下,闭上眼睛,没有回应柳伏城。
黑犼的那一半元神在我身体里面肆虐,不停地寻找着机会与我的身体融合,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抬手的那一刻,我分明看见自己原本葱白光滑的手指上,漆黑一片。
那种黑,带着一股微微的僵硬,甚至边缘处,还有黑色的绒毛冒出来,这样的我,就该待在地狱里,一旦出去,恐怕就要害人了。
柳伏城的手又往下伸了一点,可还是够不到我,焦急的喊道:“小白,你能听到我的话吗?把手给我,很快他们就要攻上来了。”
“柳伏城,你走吧。”我说道,“我……我恐怕……”
柳伏城的手缩了回去,人影闪开,好像是离开了。
那一刻,我竟然还能感觉到心痛,他终究也放弃我了吧?
但下一刻,蛇尾伸了进来,一下子圈住我的腰,用力将我整个人拉了起来。
我的后背刚脱离洞底,立刻有一片无形的力量撅住了我的后背,像是拔丝儿一般,将我重新往洞底拽。
蛇尾一圈一圈的往我身上卷,力道之大,像是要将我撕裂开来似的。
就这样僵持了有半分钟,我只听到柳伏城一声嘶吼,我的身体随着蛇尾,嗵地一下子从洞穴里面被拽了出去。
下一刻,柳伏城已经化为人身,将我抱在怀里。
“没事吧小白?”柳伏城看了我一眼,说道,“凤凰灵力已经衰弱下去,我们得去查看一下凤青帆他们的状况,你还撑得住吗?”
显然,柳伏城只当是我遇到了柳镇海的攻击,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柳镇海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眼下最要紧的事,的确是查看凤青帆他们的状况,说是争分夺秒都不为过。
如果凤青帆他们成功了,这个时候也应该正在适应凤凰灵力,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如果被凤无心先找到,趁人之危,那就惨了。
如果凤青帆他们失败了,受了重伤,更应该尽早找到他们,以防被凤无心先一步灭掉。
我强忍着浑身的不适摇头:“我没事,一会就能调整好,先去找凤青帆他们。”
柳伏城看了我一眼,问道:“你真的能行吗?”
“行啊,怎么会不行?”我冲他微微一笑。
柳伏城当时的眼神,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恐怕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吧。
但他没有再追问,一把将我甩在后背上,背起来,一边往前走,一边歪着头,将侧脸贴上我的额头,轻声的像是说故事一般的跟我说着:“小白,还记得玥儿吗,还记得青鸾吗……”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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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