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昆仑说关键时刻救青鸾,舍柳铭玥,这是我们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他是那么爱青鸾,却没想到他话音刚落,柳春生猛地一下踩了刹车,所有人跟着一晃。
柳春生转脸看着柳昆仑,恨铁不成钢道:“你再说一遍。”
柳春生似乎从刚才吼过柳昆仑一次之后,眼里就再也没有地位高低之分了一般,说话气势上明显不一样了。
柳母小声提醒道:“春生,有话好好说。”
“怎么好好说?”柳春生固执道,“柳昆仑你他妈的脑子只有一根筋是不是?你已经选错过一次,到了这种时候,怎么还能选错第二次?你到底要在同一个地方摔多少次才能清醒?”
“你该放下了,放了青鸾,也放了你自己。”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而又有点重,我以为柳昆仑会反驳,会发怒,但他没有。
他低下了头,很低很低,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看到柳昆仑如此颓废的样子,就像是小孩子贪玩,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弄丢了,蹲在路边默默抽泣的那种样子。
这种反应已经说明,柳春生的话是对的,柳昆仑心里是信服的,但他舍不得,放不下,很挣扎。
柳春生重新发动车子,柳昆仑伸手摸了一下鼻子,脸朝向车窗外,一只手捏在胸口,感觉是握住了衣服下面什么东西。
我很想问一问身边的柳母,但我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都问不出来的,索性便不做声了。
柳伏城伸手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腿上,我微微倾斜身体,靠在他身上,他侧头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小声说道:“你可以闭目养神一小会,到了我叫你。”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
可是这种时候哪能睡得着呢?心里面乱七八糟的全是事,哪一件都没有办法彻底的在短时间内解决,或许今天去胡敏君那儿就是一个开始。
这个开始一旦拉开序幕,接下去就无法停歇,一直等过了今夜,胜负才能初现端倪。
我忽然就用力,紧紧地扣住柳伏城握着我的手,手心里面全是汗,柳伏城也感应到了,更加用力的捏了一下我的手,然后松开,大拇指轻轻地安抚着我的虎口,靠着我额头的下巴贴着皮肤蹭了蹭,无声的安慰我。
正如柳伏城之前跟我说的,我们什么都无法改变,因为主动发起这场争斗的人并不是我们,我们一直是被动的被推着往前走的,而他们则是早已预谋已久。
我们最大的困局就在这儿,得有一个转折点,将我们拉上主动的位置,将他们狠狠的踩下去,我们才不会迷茫,才能离胜利近一点。
可这个转折点在哪呢?
江城龙族已成困局,凤青帆更是已经成了凤无心的打手,爷爷那边……
似乎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我眯着眼睛,从细小的眼缝里,看着柳伏城的下颌骨。
柳伏城的脸部轮廓长得特别好看,棱角分明,下颌骨往下一直到喉骨,一条线勾勒出来的弧度是那样的……性感,这样好看的一个人,竟然是在如此复杂而又处处充满算计的环境中长大的,无端的让人心疼。
忽然又想到,柳伏城数万年如一日的如此帅气又有少年感,二十几岁的我站在他的身边,还可以说得上登对,等到我三十岁,四十岁,甚至是五六十岁的时候,再站在他的身边的时候……
我无法想象那样的画面,也没有那么坚强的心性去承受这一切。
或许,让我的年龄停留在这个二十四岁不满的阶段,是老天爷最好的安排吧?
等到多年以后,一切尘埃落定,柳伏城再回想起来我的时候,永远是这样一个年轻而鲜活的,多好。
这么想着想着,我的唇角便不自主的向上勾了起来。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活的越长越好吗?
活到老态龙钟,生活不能自理,吃喝拉撒都要麻烦别人的时候,那种无力感,可能会更让我害怕。
柳伏城当然不会知道这一路上我都胡思乱想了一些什么,车子开到半路,柳伏城问道:“有件事情我想我们还是得关注一下比较好。”
“什么?”柳昆仑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跳了出来,问道。
“我们这一路直奔胡敏君家,凤无心在做什么?”柳伏城说道,“按道理来说,凤无心在五花教的地位一定很高,甚至这个花娘,有可能也是受他调动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花娘所代表的这一群五花教的人,所做的一切,应该是要为凤无心服务的,这是他的一个杀手锏,他不会不管。”
“如果他要管,就不会将玥儿丢给花娘之后就离开了。”柳昆仑说道,“他应该还有别的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花娘这边已经完全部署好了,不用他操心吧?”
“可如果我们攻击花娘,他还不操心吗?”柳伏城问道。
“或许花娘这边的实力,已经不需要他操心了也未可知。”柳昆仑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着实太恐怖了,凤无心真的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了吗?
柳春生打断他们,说道:“你们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也一早已经想到了,已经派人手去盯着长桥镇,等我们到地头,会有专门的人将消息汇报给我们的。”
柳伏城点头道:“这样最稳妥。”
……
我们在距离胡敏君家五里开外停下,正好与灰三娘的人相遇。
柳春生立刻上前询问消息,灰永刚说道:“我的人已经从那对老夫妻所在的镇子上撤出来了,那里现在忽然部署了一大批人,这些人来路不明,各个气势汹汹,一看就不是善茬。”
“胡敏君家呢,能探到消息吗?”柳春生问道。
灰永刚摇头:“她家院子周围至少有三道防锁线,以前还能露出点风声,现在是真的什么都探不到了。”
灰仙一族打探消息是第一流的,堪称可以上天入地,就连灰永刚都说探不到,那真的是风丝不漏了。
这一点很不妙。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问道:“灰大哥,你今天有关注玉龙山或者是白家庄园那边吗?”
我问出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他已经这么忙了。
却没想到灰永刚点了头:“灰仙一族别的优势没有,却多得是人手,江城的各大重要势力周围,都会有我们的人手守着,有的虽然无法靠近,但如果有大动静,大多第一时间会被我们嗅到点味儿的。”
“白家庄园这段时间越发的神秘,大雾弥漫,方圆数十里伸手不见五指,想要打探消息,无一例外,有去无回;至于玉龙山那边,它周围守着多少波势力,数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到目前为止,玉龙山内部还没有任何动静。”
这两个消息都不太好,白家庄园可以先撇开不谈,玉龙山这边倒是让我有些失望。
灰永刚缓了一下,又开口道:“倒是长桥镇那边,从你们离开之后,发生了不少事情,首先是凤无心将柳铭玥送出来,之后他折返回去,单独带着凤青帆和凤灵犀出门了,具体去什么地方,我的人跟丢了,毕竟那位现在太厉害,跟太紧很危险。”
灰永刚的话一下子震惊住了所有人,大家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不解。
柳昆仑问道:“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没跟全,不敢确定。”灰永刚很严谨,“但如果我们猜测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往凤家庄去了,我已经让我的人提前在那边守着,一会儿应该会有消息传回来。”
“凤家庄……凤家庄……”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凤无心一开始出现在江城,就是驻扎在凤家庄的,之后他掳了凤凌仙,也是回到凤家庄去修炼,后来才鸠占鹊巢,霸占了长桥镇,所以,凤家庄有凤无心的修炼老巢,而凤家庄也是三门最早的驻扎地址,如今这种关键时刻,凤无心回去凤家庄,可能是跟凤凰令有关!”
凤无心从我手上拿走凤凰令,必定是要做些事情的,而这也是他的修炼最终能否达到最高境界的关键,怪不得他将柳铭玥交给花娘之后,便没有动静了,我怎么会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怪不得他还带走了凤青帆和凤灵犀!”柳春生忽然咬牙切齿道,“如果这种时候,我们能群聚凤家庄,围剿凤无心,必定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柳伏城摇头:“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别忘了,凤无心早已经与走蛟联合起来了,走蛟、三门以及五花教,三股势力都在护着他,那里又是他的大本营,我们就算过去也无济于事。”
柳春生激动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等着什么都不做吗?”
柳昆仑反问:“那你说呢?”
“这样或许没什么不好。”柳伏城说道,“凤无心与走蛟,都已经在那条路上越走越远了,你们难道忘了老爷子……”
许久没有人再提起柳万山,我差点都忘记了这个人了。
是啊,恶人自有老天来收,彻底爆发之后,也是将所有隐患集体暴露之际,在那种时候除掉这两个家伙,才能迎来真正的高枕无忧。
再者,凤无心现在算是自顾不暇,我们在这边救柳铭玥,拔除花娘一党,就要容易的多。
但我最担心的,还是凤青帆和凤灵犀,特别是凤灵犀肚子里还怀着宝宝,这个时候被这样折腾,我真的怕……
想要做点什么,可又做不了,只能默默祈福,至少不要让凤灵犀出事。
到了这种时候,我们大家都变得异常的冷静,除了柳春生。
他是个武夫,以前一直跟着柳万山后面打江山,是实打实的踩着敌人的尸体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后来柳万山在江城龙族坐稳了龙王的位置,他也跟着享了这么多年的清福,也成了江城龙族一大长老,表面上看起来沉稳多了,但骨子里的那点血性是无法磨灭的。
他永远不怕真刀实枪的大干一场,怕就怕这样,想伸手去干,却又各种牵绊,伸展不开手脚。
可偏偏又在这个时候,他的手下急匆匆的赶来,向他汇报说,凤无心并不在长桥镇,具体去了哪里,也没跟住。
柳春生一听这话,立刻火冒三丈,一脚踹在那人身上,恶气冲天道:“养你们这一群酒囊饭袋有什么用,尽给些炒冷饭的消息,我他妈的……”
说着撸起袖子又要撒火,柳母一把拉住他:“够了老头子,你这是发的哪门子无名火,他们尽心尽力的做事,你拿他们撒什么气?”
说着冲那报信的人摆摆手,说道:“你先回去,继续盯着,有任何发现,立刻来报。”
那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柳春生,张了张嘴,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又有点害怕再无辜被迁怒。
柳昆仑一眼便看出来了,问道:“还有什么话,说。”
“我过来这一路上听说,听说,”那人磕磕巴巴,犹豫了一下,一咬牙鼓足勇气道,“我觉得咱们老宅子那边还是得有人坐镇,钱江龙族那边上蹿下跳的……”
“钱江龙族?”柳春生一听,果然又跳起来了,“狗贼东西,这是趁火打劫,臭不要脸的,我……我……”
柳春生气得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又想回去杀钱江龙族一个回头枪,又放不下这边,整个人焦躁的不行。
“够了,冷静一点。”柳昆仑看不下去了,冲着柳春生说道,“你回去。”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候我怎么能离开这边?”柳春生吼道,“我不走,你是江城龙王,应该回去的人是你。”
柳昆仑没有跟他争辩,只是板起脸孔,背着手,语气很重:“柳春生,我以江城龙王的身份命令你,现在,立刻回老宅子去,替我守住江城龙族,如果失手,等我回去,定拿你是问。”
柳春生暴跳如雷:“柳昆仑,我是你老丈人,你就这样跟你老丈人说话的?你……”
“行了行了,注意一点言辞。”柳母推着柳春生往车子那边去,一边还抱歉道,“昆仑你别跟他一般计较,他是被气昏头了,放心吧,有我们在,钱江龙族那边翻不了天,你们这边一定也要注意安全。”
柳昆仑点头,柳母最后又强调了一句:“昆仑,你是江城龙王,在做重大决定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自己的身份,要以大局为重,青鸾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命,但我也还是要跟你说一句,咱即便万般舍不得,也不能再重蹈覆辙了,该放下的,放下吧。”
说完,推着柳春生离开了。
我伸手晃了晃柳伏城的袖子,眼神示意他,柳伏城一秒领会,试探着问道:“小叔,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清楚,青鸾……”
“别问。”柳昆仑痛苦道,“是我的错,无论是青鸾,还是玥儿,都是我的错,如今这种局面,是我咎由自取,我知道分寸,不用你们一次又一次的提醒。”
他说着,抬起眼来,坚定的看着我们说道:“第一,我希望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如果两个人都能救,拼尽全力,救;如果两个人只能救一个,那,那就,救玥儿吧。”
说完,他往前两步,背对着我们,攥紧了拳头,似乎在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他们说的对,数万年来,因为我的执念,做下了这个困局,也算是作茧自缚了,青鸾是无辜的,玥儿也是无辜的,是我对不起她们。”
柳昆仑说着,又转过来看向我,说道:“菲菲,还记得当初我曾经也跟你说过,如果有一天真的走到了如此困境,我曾拜托你善待青鸾。”
我点头:“对,那是你刚从柳镇海的手上夺得青鸾的时候。”
“那我现在可不可以换一换?”柳昆仑说道,“如果我和青鸾都没从这场斗争中生还,可不可以请你善待我们的孩子?”
我张了张嘴,这叫我怎么答应啊?
“柳昆仑你这是在干什么?”我问,“明明什么还没开始,你就已经自己丢了气势了吗?你在怕什么?”
“我怕老天爷惩罚我。”柳昆仑说道,“我做下的孽,远比你们认知道的要多,或许,这一次,是我的劫数真的到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能不能说清楚?”我急了,一口气郁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
柳伏城捏了捏我的肩膀,说道:“我想,大抵是跟天女有关吧?”
柳昆仑猛地抬头看向柳伏城,我也不解的看着他,问道:“青鸾不是江城龙族的天女吗?”
“她像吗?”柳伏城反问道,“青鸾是我看着长起来的,修炼天赋的确不错,但她却并没有任何作为天女的高光时刻,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那就是,以柳春生的性子,家里出了一个天女,他能熬得住这么多年,丝毫风声不往外露?真的是老爷子命令的吗?还是另有隐情?”
柳伏城说着,转而看着柳昆仑说道,“柳春生和老爷子是什么交情?按照他的烈性,即使老爷子走的是邪路,他也会一根筋的跟着走到底吧?可是,他没有,他反水了,在老爷子的最后时刻,他做了最让人出乎意料的决定,跟了小叔你,这又是为什么?”
“小叔你敢说,青鸾这个天女,没有问题?”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新
211、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