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便惊愕了,这么明显的细节,这些来调查的人,都没看到吗?
我当时便指着那只手让灰三娘他们看,灰永刚说道:“这一点已经做出了合理的解释,说是老人年纪大了,有很严重的静脉曲张,形成了坏疽,这是正常的医学表象。”
“静脉曲张这么厉害?”我总觉得不对劲,“有没有别的可能?还有,这些穿制服的人的身份调查过吗?”
灰永刚摇头:“是附近住户报的案,应该不会是……”
“去查一下。”我当机立断。
灰三娘也点头道:“永刚,去查一下吧,以防万一。”
灰永刚立刻派下属去了,我们站在原地,看着那些人将担架抬上车,扬长而去。
灰三娘叹了口气,说道:“盯了这么久,功亏一篑。”
“要是知道会发生这种意外,当时说什么我都不去跟胡敏君那边了。”灰永刚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这事儿,落差最大的就属他了。
我说道:“胡敏君那边要继续盯着,这边也要分派一些人手关注后续,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
灰永刚留了下去,我和灰三娘转而开车直奔白家庄园。
白家庄园整个外围把守很严,一路进到庄园内部,到处都有死士埋伏着,进入内部之后,爷爷、柳伏城乃至于大巫师都不在,倒是白玄武像是知道我们要来似的,在半路上等着。
看到白玄武,我当即便问道:“你怎么没跟着去玉龙山?”
“师父让我留下来等你。”白玄武说着,看了一眼灰三娘,灰三娘立刻会意,走远了一点,白玄武这才对我说道,“师父知道你要来,留了话给你。”
“什么话?”我问。
“师父问你,是否想清楚了?会不会后悔。”白玄武说道。
“想清楚了,我早就想清楚了。”我说道,“我只想知道,爷爷他有没有想清楚,把握又有多大?”
“这些都不是你需要管的事情。”白玄武说道,“凤无心联合走蛟,已经成功炼化出了鬼面戏法,与入魔,只是一墙之隔,任由其发展下去,将会是整个江城乃至于人类的灾难,想要扭转局面,只有一条路可走。
永恒之心净化鬼面戏法,白家启动锁龙阵,彻底将走蛟封印,这两条线,都是一蒙眼睛走到黑的选择,师父让我再问你,想清楚没有。”
我承认这一刻我犹豫了,我自己当然早已经想清楚了,我的命,最终会祭于锁龙阵,但我不能替童心做选择。
白玄武又说道:“师父说,如果你犹豫了,让我第三次问你,想清楚了没有?”
“我想清楚了。”我说道,“但我不知道永恒之心在哪,或者,永恒之心病还没有最终形成,现在贸贸然的行动,是不是太急躁了一点?”
“你没有想清楚。”白玄武说着,背过身去,“师父说,你没有想清楚的话,让你回头,出了卧龙小镇一路往西,会有人接应你,江城的事情,有师父在,你不用管。”
“接应我?”我质问,“是谁接应我?”
白玄武摇头:“这是师父的安排,我不知,你也别问,只要你点头,我立刻护送你出去。”
“我不走。”我说道,“你放心,我也不会去外面乱跑,我就在白家庄园待着,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来找我,不需要,我就在这儿等着他们回来。”
说完,我转身大步朝着灰三娘走去,拉着灰三娘便朝着我的住处去。
白玄武被我气到了,冲着我厉色道:“白菲菲,你不要任性!师父给了你指引,想要活命,你就该……”
“我该什么?”我反问道,“我该做一个缩头乌龟,什么都还没发生,就先丢下所有人,自己跑路?白玄武,你认为我能跑得掉吗?就算跑掉了,再回首,物是人非,我下半辈子苟活于世,你觉得我能心安?还是说,我该做一个刽子手,利用童心对我的信任,强压着他去净化凤无心做出来的罪孽?那我还是人吗?”
“大巫师为我好,我心领,但恕难从命。”
说完,我拉着灰三娘头也不回的回房。
……
许久没回来,当初从这儿逃离的时候,是那样的狼狈,如今回来,也还是这么的不受欢迎。
灰三娘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说我:“菲菲你这是干嘛啊,能走为什么不走?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别告诉我你真的是为了柳伏城,甘愿送出自己的小命。”
“三娘你不懂,我留下来,不仅仅是为了柳伏城。”我说道,“站在柳伏城的立场上,我只是将自己该还的东西还给他罢了,但站在白家的立场上来说,这是白家后人应该坚守的使命。”
“三娘你懂吗,即使我的能力或许没那么强,但只要我姓白,是战神白天启一脉的后代,我便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做逃兵,如果这一战败了,我活着,将会成为众人的笑柄,如果这一战赢了,我便再无脸面回白家。”
“真的到了那种时候,愧疚、负罪感,就会逼得我永无宁日,那么,在我还可以做选择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自己做一次选择呢?”
灰三娘看着我,满眼的舍不得,一把将我抱住,说道:“菲菲,我想,如果我站在你这个位置上的话,我可能也会做出与你一样的选择吧,你太苦了。”
“我不苦。”我强颜欢笑道,“这二十四年美好的岁月,是我偷来的,如今到了该还的时候了,我心中没有苦,只有如释重负。”
灰三娘抬眼看着我问道:“菲菲,我能为你做什么呢?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完成。”
“三娘,谢谢你送我回来。”我由衷道,“这些天我曾不止一次的动摇过,想要从江城龙族奔出来,但始终没有勇气,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会把自己憋死。”
“但我以及我们白家的事情,就让我们自己去解决,没有理由连累你。”
“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灰三娘连忙说道,“我们是好姐妹,是工作患难的至交好友,你的事情便是我灰三娘自己的事情。”
“我是真的有一件事情想要求你帮忙。”我郑重道,“田心楠是我的好闺蜜,但她这边,百分之九十九,我是救不回来了……”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心里很不舒服,如果再多给我一点时间的话,我还会努力去试一试,但现在,不寄希望了。
转而长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是她的弟弟田向南,他是最无辜的,本不该被卷进这件事情里来,现在他既然已经被送回南方继续求学了,以后,能不能请你多关照他一点,保护好他?”
灰三娘伸手打我:“为什么要托付给我,你自己做不到吗?菲菲……”
“三娘,接受现实。”我说道,“你活的年岁比我长多了,曾经对柳伏城的关注又那么深,你应该知道我会做什么,我别无他求,只有田向南我放不下心。”
灰三娘只得点头,紧紧地握着的手说道:“好,我答应你,在你回来之前,我会帮你好好照顾他,但你也要答应我,但凡有一线生机,都不要放过,菲菲,我相信你会回来的,坚信。”
我笑了笑,没说话,灰三娘低下头去,眼睛盯着脚尖,一字一句道:“没关系,就算回不来,下辈子,我一定还能认出你,咱们还做好姐妹。”
跟灰三娘没聊多久,我便将她送了出去,她虽然很不想离开,但是也明白,比起灰仙堂,白家庄园的死士可以更好的保护我,留我在这里,比在外面强太多。
……
下午我并没有再见到白玄武,有专门的人照顾我的生活起居,而我的心在这一刻,也彻底的静了下来,大多时候都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修炼。
月上柳梢头,深冬季节,天黑的早,冷的彻底。
刚吃过晚饭,我洗漱之后爬上床,盘腿坐好,准备打坐入定,就在这个时候,嘟嘟两声敲门声响起,我叫了一声:“谁?”
没人回答我,我皱了一下眉头,伸着脖子朝着门口看去,能看到缝隙里透出的一点点黑色的影子。
我又叫了一声:“到底是谁?有什么事吗?别装神弄鬼的,小心被抓到,打断你的腿。”
那影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似乎对我的话充耳不闻,我下床,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就在我快要走到门边的时候,那影子忽然一转身,离开了。
这个关口,有人私闯白家庄园,来去自如,那还得了?
我一把拉开门,抬脚要追,可却正好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他就站在离门不过三四米远的地方,并未离开,白发苍苍,腰背却挺得很直,脸色青紫,眼睛是翻白的。
“白敬玺?”
我简直不敢相信,会在白家庄园里再见到白敬玺,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玉龙山古墓,当时是他背着纸人跳进了白家祖坟之中,我以为他要永远被困在里面了,却没想到,他会明目张胆的回来。
我几步上前,想要抓住他再说,他却在我抬脚的一刹那,转身飞奔而去。
我立刻跟上,他弯弯绕绕,竟然完美的躲过了白家庄园内部所有的死士,朝着后山的方向飞奔而去。
我跟着跟着,忽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之前那几次来后山,都是在梦中,有一把铜铃在响,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引领着我上前,可这一次,我是清醒着的。
并且以前每次帮我开路的是纸人,而这一次,却是已经死了好多天的白敬玺。
前后联系起来,我忽然就明白了,无论是在梦中,还是现在,一直想让我去后山的,从来都是白敬玺。
可后山有什么呢?
以前不让进入后山的是他,如今,要引我进后山的也是他,前后的矛盾只能说明一点:后山真的有问题。
白敬玺还在前面走着,我却停了下来,那个时候,距离后山已经不远了,我甚至抬头可以看到掩映在一片黑暗之中的山峰。
在这座神秘的山峦之中,肯定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我很想去一探究竟,但我更害怕这是一个陷阱,害怕白敬玺这样做,完全就是为了引君入瓮,我再往前,便可能再也回不了头。
所以当时我不再多想,转身便沿着来的时候走的那条路回去。
如果真的要一探后山,我不用非得跟着白敬玺不是?
可是没走两步,身后,一把古朴的铜铃声响起,叮的一声,我整个人立刻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紧接着,我的四周阴风阵阵,黑暗中,一个个纸人缓缓的现身,将我包围在其中。
呜呜咽咽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铜铃声,直往我脑子里面钻,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根本没办法凝神。
我只感觉一直蛰伏在我身体里面的那股怨念邪煞之气,隐隐有抬头之势。
随着我的状态越来越差,心口有沁凉的气流荡涤开来,我的意识猛然间变得清明。
是童心给我的灵气在发挥作用。
借着这股灵气的作用,我迅速的调动起身体里的真气,驱动纸扎土牛花,攻击四周的纸人。
打斗不过持续了几十秒,纸人瞬间全都隐没于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就连白敬玺都消失了。
我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抬脚便要回去,后山山峦之间,忽然响起白敬玺的声音,如回音一般,在山间一遍又一遍的回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三个字:救救他……救救他……
我捂着耳朵,撒腿便往回跑,再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只是已经回到了房间,房间里灯火通明,我坐在床沿上,脑子里面还是如魔音贯耳一般的重复:救救他……救救他……
白敬玺要我去救谁?要我救的那个人,是在后山,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白敬玺惜命、自私了一辈子,到了这种时候,却还在求我保另外的人,这个人对他的意义又多么重要!
后山……
后山到底有什么?
白敬玺想让我去,大巫师不让我去,就连柳伏城的那幅画,似乎也对后山有所怀疑。
我是不是应该真的去后山看看,弄清楚一切?
越是这么想,我越是有些坐不住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心口一痛,一股血气上涌,喉咙口里一片腥甜,差点就喷出来。
坏了,童心给的那点灵力,刚才在后山为了保我,已经被消耗掉了,没有了灵力的压制,我身体里的两股气力就会相撞,内丹的形成会继续,怨念邪煞之气也会不断的伺机侵蚀我的身体。
我盘腿坐下,慢慢调动真气,感受着身体里如几日前的那样。
我直接忽略掉那些怨念邪煞之气,专专心致志的调动游离的内丹,朝着心口的位置推送过去。
一夜未睡,一直到了凌晨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身体恢复了一点,翻身刚想休息一会儿,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奔我的房前,顿了一下,一脚踹开房门。
我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戒备的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个人。
当对上爷爷那双鹰隼一般的眼睛的时候,我的心狠狠的一抽,下意识的朝着他身后看去。
“别看了,柳伏城已经回到他该回去的地方。”爷爷站在那儿,盯着我说道,“菲菲,我是回来接你的。”
“爷爷,你……你愿意?”我问。
爷爷冷笑一声,斜斜勾起的唇角意外的扎眼。
他背着手,几步走上前来,绕着我走了一圈,停下,张嘴便质问我:“人呢?”
“谁?”我一脸懵逼,“爷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他在哪?”爷爷咄咄逼人道,“我从你身上闻到了他的味道,菲菲,要想成功,牺牲肯定是有的,更何况是这些恶贯满盈的人。”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爷爷在找的,是白敬玺。
“七根金色龙纹棺钉,五根已经就位,只剩下两根。”爷爷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白家这一脉,剩下的,也只剩你我二人,爷爷年纪大了,死不足惜,并且是为了白家而死,我觉得死得其所。
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白家也真不能因此而绝了后,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爷孙刚重逢的时候,你就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当时的答案是,让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这个办法虽然可能登不上大雅之堂,但却是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用纸人凝聚游离在这天地间的白家主脉后代的残魂,以此蒙混过关。
如今我已经将大功告成,却不曾想,被白敬玺那个傀儡算计,夺走了纸人,如果抓不到他,菲菲,爷爷再也没有办法保你了。”
“那个纸人……我背进玉龙山古墓的那个纸人,是吗?”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所以,七根金色龙纹棺钉,其中有一根,就钉在白家祖坟内部,纸人带着凝聚起来的残魂进入祖坟,便是替了一个白家后人,是这个意思吗?”
我从未想过爷爷布的局是这样的,他是在拼尽全力保全白家主脉的延续……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新
197、偷来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