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正如柳昆仑所说,现在的形势跟以往已经不一样了,如果之前遇到事情,还能谈得上谁与谁是为了什么做出牺牲的话,那么,现在所有人全都无法置身事外,没有牺牲与否的区别,而是能者多劳,物尽其用的差别罢了。
往更大了说,现在整个江城以及所有卷进江城各大门派恩怨之间的那些势力,都可以开始站队了,这是一次重新洗牌的机会,凤无心已经站在了走蛟那一派,而爷爷无论如何,也得跟江城龙族站在一起。
毕竟,从两千多年前开始,白家因着柳伏城,和江城龙族已经是紧密相关,不可分割的一体了。
所以,白家庄园必定要派人去,柳伏城主动请缨,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是他们走的太快,而是我有些跟不上他们的步伐了。
柳昆仑一直看着我,没有说话,他大概是已经感受到了我态度的变化,在给我时间让我想清楚。
我调整好心情,问道:“你们是怎么打算的,全都商量好了吗?可以简单的跟我透露一点吗?”
“方案分两步,第一步是守,最大限度的联合有用势力,死死守住江城,剿灭走蛟,还江城安宁。”柳昆仑顿了一下,说道,“如果第一步失败,就得启用第二步,断!”
“断?”我不解道,“怎么断?”
“关键点就在地若。”柳昆仑背着手,往前踱了两步,眼睛看向门外,缓缓说道,“地若是回她的母族去了。”
“地若的母族?”我更是一头雾水,“不是说地若的母亲早已经没了吗?我从未听地若说过,她母亲一族那边还有至亲存在。”
柳昆仑回头看向我说道:“那是因为,剩下的那一批人,是有特定使命的,昨晚之前,就连我都不知道,地若的母族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一下子好奇起来,柳昆仑继续说道:“当年,地若母亲出事,我着重调查过,地龙一族很特别,他们生于土地之下,长在土地根儿里面,修炼到一定程度,更是能触及到地脉乃至于龙脉,吸收它们的精华不断提升自己的功力。
柳万山能看上地若的母亲,就足以说明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地龙,而当年她惨遭毒手,死的那样凄惨,我暗地里去深挖其母族的秘密,却什么都没挖到,一度我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但昨晚地若告诉我,当年她母亲之所以会遇害,是因为龙脉受损,柳万山为了保住江城龙族,逼迫她母亲填补了那块空缺。”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地若母亲的死,还有这样一个让人意外的版本,如果真的是这样,柳万山也实在是够毒辣的。”
“所以你没发现吗,相较于其他孩子,柳万山对地若是要格外宠溺一点的。”柳昆仑说道,“他到底是真的喜欢过地若母亲的吧,所以才会心有愧疚。”
是的,或许柳万山对地若说不上父爱的宠溺,但至少,因着这一丁点难能可贵的愧疚之情,才能让地若在那么多次与柳万山争锋相对中,占了上峰。
我微微一想便明白了:“当初破损的龙脉是地若母亲用自己的身体填补好的,如今,你们也是想要从她这儿将龙脉断掉,以此遏止走蛟,对吗?”
“对。”柳昆仑肯定道,“玉带河和江城大河的一个旁支,玉龙山下压着的龙脉,也只是长白山龙脉走到这儿,一个转角的地方罢了,所以,如果形势真的控制不住的话,我们不惜斩断龙脉,将玉龙山隔离出去,再想办法重新接上龙脉,这样,便能万无一失了。”
这话说起来似乎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但操作起来特别难,比如,地若回到母族之后,能说服母族的人帮她一起吗?比如,断掉龙脉的同时,是否能够真的将玉龙山那一片摘出去?比如,断掉的龙脉如何再接回来?
每一个都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而我们在做这一切的时候,还得防着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难度系数就会更大。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能走上第二条路的,我们必须尽全力守住江城。
“那接下来我能做点什么?”我问柳昆仑。
“留在这儿。”柳昆仑说道,“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我疑惑的看着他,柳昆仑继续说道:“就在两个小时前,童心已经开始试着融合纸扎火麒麟,如果顺利还好,如果不顺利的话,你待在这儿守着,总比我们这群门外汉手忙脚乱的要好得多。”
“童心这就开始融合了?”我惊道,“他之前不是还没有跟龙珠磨合好吗?这样急进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童心毕竟为灵物,他吐纳灵力的能力,远比我们想象的强大的多。”柳昆仑说道,“童心早一天与纸扎火麒麟融合,对于促成永恒之心就越有帮助,他就是我们的底牌,哪一天我们实在撑不住了,至少还有他。”
是啊,永恒之心可以净化万物,只要他灵力足够,就算是魔王出世,也得对他忌惮三分。
但前提是,他的灵力要够,并且,他愿意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
“好,我去守住童心。”我答应了下来,第一次感觉自己有些卑微的嘱托柳昆仑,“虽然我很想去找柳伏城,但我知道,你们既然已经商量好了对策,我便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配合你们,不过柳昆仑,我希望像你所说的那样,大家劲往一块儿使,而不是将千斤担子压在一个人的肩膀上。”
柳昆仑点头:“放心吧,这一次,老九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
爷爷说了,童心想要融合纸扎火麒麟,必须得先破而后立,但到现在我也没有想通,到底怎样算是破,不破,便也不知道该怎样立,我只能等着,祈祷着童心一切能够顺利,用不着过多的手段加持。
守着童心的空档,我又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梦里面的情景太过骇人,但我忍不住想到,此刻的凤青帆,是否确实在受着这样非人的虐待?
或许比梦中的场景更加血腥,更加令人发指!
但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他们成了凤无心手中的筹码,我们如果冲动去救,只会打乱一切部署,到时候可能人救不出来,自己却搭进去了,还连累了所有与我们联手的人。
对不起灵犀,每一次我有事,你都毫不犹豫的帮我冲在最前面,但这一次,算我欠你的。
……
让我没想到的是,下午三点左右,采荷忽然小跑着来找我,激动的告诉我说:“九爷回来了。”
“柳伏城回来了?是真的吗?”我当时便站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他不是去白家庄园了吗?”
“别不信啊,不信你自己去前殿看啊。”采荷高兴道,“我刚才来的路上经过前殿,往里偷偷瞄了一眼,我敢保证是九爷。”
我撒腿便朝前面跑,刚穿过半圆形拱门,迎面便对上了一边往后面走,一边聊着什么的柳伏城和柳昆仑。
柳伏城抬眼,正好对上我盯着他的眼睛,立刻嘴角上扬,冲我笑了。
我飞奔过去,他张开手,我一下子冲进他怀里,连声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一切还顺利吗?还走吗?”
“一切很顺利。”柳伏城笑着说道,“你爷爷已经答应合作,只是需要我不停的过去跟他好好商议、部署,所以我就是抽空回来看一看你,害怕你担心,一会儿还得回去。”
“我爷爷没为难你吧?”我担忧道,“有没有跟你狮子大开口,逼你满足他什么条件?柳伏城,你得先保护好自己啊。”
“不回来你担心,回来了,你好像更担心了一样。”柳伏城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揶揄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懂得怎么保护自己,倒是你,一定要听从小叔的安排,等着一切好消息的到来。”
“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说着,心里面莫名的发酸,抱着他的腰就不想撒手。
柳昆仑在一旁啧啧两声,摇了摇头,我顿时红了脸,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
柳伏城低下头来,看着我说道:“我和小叔还得抓紧时间好好谈谈,天黑之前就得赶回去,小白,童心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看好他。”
我用力的点头,目送着他俩一起离开,重新去守童心。
而另一边,走开一段距离后,柳昆仑压低声音问道:“不是说去了就不回来的吗?”
“谈的顺利。”柳伏城说道,“也担心我走的太过匆忙,她会闹,到底还是有点不放心,但现在看来,她的确长大了不少。”
柳昆仑笑了起来:“你怎知她没来闹过?”
“小叔会帮我看好她的,不是吗?”柳伏城反问道。
“会。”柳昆仑坚定道,“你在前面为我们江城龙族冲锋陷阵,身后的这些人,这些事,我都会尽我所能照顾好,以除你后顾之忧。”
柳伏城点头:“谢了。”
柳昆仑伸手在柳伏城肩膀上拍了拍,说道:“一切多加小心,白德元那人,远没有表面上来的那么简单,你既要跟他合作,也要提防着他,我总觉得他背后还有什么从未露面,他攒着一股劲儿,终有一天是要爆发的,你可别被打个猝不及防。
还有一点很重要,趁着这个机会,你想办法跟白家解除保家仙的关系吧,等到事态稳定了之后再说。”
“小叔不必这么担心,我的事情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柳伏城说道。
柳昆仑无奈的耸耸肩,便不再多说什么。
……
童心还是在那个里间修炼,我在外间,跟他隔着一道门,看不到,却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越来越高,到了后来,我就算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光喘气儿都直冒汗。
这种状况持续了一会儿,房间里忽然传来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伴随着童心难受的呻吟声,我立刻站了起来,靠近门去,听的更加清晰。
我心里有些不安,伸手便想去敲门,想了一下,还是差人立刻去通知柳昆仑。
柳昆仑来的更快,一过来什么都没问,直接耳朵贴着门听着,忽然门里面一声巨响,震得柳昆仑一下子往后退了两步。
随即,他一脚便朝着门踹去,可惜那道本来好好的门,就那样轰咚一声倒地,一股热浪一下子冲了出来,我们好几个人都被灼伤了。
童心嘶吼的声音一下子被放大,等到我们看向他的时候,他却是盘腿坐在房间地面上的,位列正中,他抱着怀里的纸扎火麒麟,而此刻,纸扎火麒麟竟然比我给他的时候,大了一大圈,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红。
“这是怎么回事?”柳昆仑嘀咕道,“可千万别走火入魔了。”
说着,他便要上前去封住童心的穴道,中断他的融合,但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我来试试。”
爷爷说,先破后立,指的应该就是纸扎火麒麟本身的法力,它的所有功力,全都封印在它喉咙里面的那颗珠子上,那便是纸扎火麒麟的丹。
破掉纸扎火麒麟,得到那枚丹之后,童心才能真正的与纸扎火麒麟融合。
但现在这样的纸扎火麒麟,是看不到那枚丹的,而我也只是在耀光玻璃厂那段时间,看到过,所以,这纸扎火麒麟得活,才能先破,再立了。
我走上前去,蹲下身来,没有惊动童心,默念心法口诀,双手合十,冲着那纸扎火麒麟微微吹了一口气。
那纸扎火麒麟一声嘶吼,一下子活了过来,柳昆仑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拽了回去。
童心也被惊动,那纸扎火麒麟迅速的长高、变大,浑身爆发着一股火红的火焰,烫的人受不了,喉结上下的位置,果然亮了起来。
柳昆仑叫道:“傻站着干什么,童心,上!”
纸扎火麒麟冲着柳昆仑嘶吼了一声,刚想扑上来,童心那边忽然念起了什么心法口诀,紧接着,那纸扎火麒麟瞬间变得狂躁起来。
柳昆仑直接将我拉出门外,我不肯走:“我得看着童心,他不能出事!”
“这是一个驯化过程,菲菲,你不懂吗?”柳昆仑指着门里面说道,“童心修炼到如今,已经徘徊在最后关口了,这临门一脚必须他自己来踢,刚才你能帮的,已经帮他做了,你做的够好了,接下去,就让他自己来吧。”
他说完,转头交代手下,防守好江城龙族各个关卡,加强防范,任何人短时间内不准进出,直到受到他开放的命令。
手下立刻就去了。
我揪着心口的衣服,感觉自己的咽喉都被捏住了一般,只看到门里面,一片一片的红光闪烁着,如烧着的烈火一般。
柳昆仑的话彻底点醒了我,爷爷所说的破,就是让我帮着童心拿到纸扎火麒麟脖子里的那枚丹,而我阴差阳错的竟然走对了这一步,接下来,便是童心自己立的时候了。
驯服纸扎火麒麟,顺利的拿到那枚丹,与自己融合,童心才能真正的与纸扎火麒麟的灵力融为一体,而不是一直受限于纸扎火麒麟这个外在。
噼噼啪啪的声音,如放鞭炮似的从房间里传来,屋顶上不停地有瓦片碎裂的声音,周围的温度一再的攀升,即使柳昆仑拉着我退出了足有十来米远,还是被那温度灼烧的口干舌燥。
我当时真的怕,怕童心失败,这一失败,不仅仅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更重要的是,我们所有的希望,也会跟着他的梦碎而前功尽弃。
就在我们这边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焦急的脚步声,远远地便叫道:“柳昆仑,不好了,你快回去看看,瑣儿,瑣儿不好了!”
来人是柳青鸾的母亲,她满脸的惊恐,叫道:“瑣儿又发病了,满屋子乱飞,到处咬人,身上的皮肤在不停的爆裂开来,满屋子都是血。
我已经将玥儿抱出来了,但是青鸾铁了心的要跟瑣儿在一起,将门反锁了,只能听到里面一片咚咚的声音,以及青鸾时不时传出来的惨叫声。”
“青鸾不要命了!”柳昆仑抬脚变要走,可是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而看向我。
他的眼睛已经通红一片,我知道,这个时候他是最纠结的,一边是童心,是关系到江城龙族存亡的关键,一边是他的妻儿,如果现在他不过去,很有可能就此失去柳青鸾,这将会是他毕生之痛。
我闭了闭眼,努力的压制住扑通扑通直跳的心,再睁眼,故作轻松的对柳昆仑说道:“你去吧,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童心这里只能靠他自己,我盯着,你快去快回。”
柳昆仑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摇了头:“你去,白菲菲,你去帮我守着他们母子俩的房门,如果是青鸾出来便好,如果不是,那你就一把火把房子烧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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