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第二天起来,叶心音却发现卫生巾上根本没有多余的血。
她顿时脑子一嗡。
这么没有经血?
叶心音不相信一样,反复揉搓了眼睛,确实看见卫生巾上一片雪白。
可昨晚上的裤子上分明就沾了血。
原本放下来的心,在此刻又重新悬吊了起来。
有问题。
正想着,叶心音感觉到背后有人进来,她连忙穿上裤子。
手抖得有些软,快要提不上裤子。
陆景霄只看到一瞬的雪白,但喉咙有些紧。
被压在洗手池上的时候,叶心音很不舒服,“改天行吗?”
陆景霄咬她的脖子,惩罚她的抗拒。
叶心音咬着唇,承受着他。
肚子有些疼。
陆景霄做完就走了,没有丝毫留恋,叶心音艰难洗了个澡,想了想还是得去医院。
月事延迟太久,不是什么好征兆。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怀上陆景霄的孩子。
叶心音裹上黑色大衣,戴上帽子和口罩,顶着寒风出门了。
她走的时候助理瞧见,问她去哪,叶心音也没回。
助理冷得直哆嗦,进了屋才暖和起来,他看见陆景霄也准备走,就问道,“你们俩昨晚上吵架了啊?”
“怎么?”
“我早上见叶心音出去了,但是她都不搭理我。”
陆景霄没有兴趣听,表情寡淡。
助理见
状,就以为真是了。
他嘚吧嘚吧的一直跟在陆景霄身后,“叶心音虽然老惹你生气,但她人总归还是很好的,你也别老是跟她对着干,多哄一哄。”
“我哄她做什么。”陆景霄停下来,不满道,“我跟她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啊。
……
叶心音坐在药店厕所的马桶上,捏着手里的验孕试纸发愁。
两条杠。
中标了。
已经看了十几次,依旧是两条,她没有看错。
双手捂着脸,叶心音陷入深深的绝望中。
怎么就那么不小心?
都四年了,一次都没有中过,她原本以为自己吃避孕药吃得都快没有生育功能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给她致命一击。
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冒出来,叶心音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刮子。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打掉。
难道还有选择的资格吗?
叶心音穿好衣服,把试纸丢进垃圾桶,在附近找了个小诊所。
她不敢去大医院。
陆景霄一查就查到了。
小诊所里没有档案记录,花点钱也能把他们的嘴巴封了。
叶心音躺在简陋的小床上,抹了耦合剂的探头冷冰冰的,在她小腹上来回摩擦。
她一直盯着显示器看。
看不懂。
医生推了推眼镜,
说道,“有两个月大了啊,长得挺好的,都有心跳搏动了。”
叶心音心里酸酸涨涨,“嗯。”
“要不要啊?”
叶心音沉默很久,才吐出两个字,“不要。”
对这样的回答,医生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她摘下手套对叶心音说,“现在胎儿还小,可以选择药流,这样方便点。”
叶心音嗯了一声。
这儿的医生都没那么靠谱,开的那些药叶心音不放心,又在百度上看了很久。
药流也就那么个过程。
不算很痛苦。
叶心音看了许久,站起来的时候,腿跟脑子都很涨,她望着人来人往的马路,心里没有归处。
回到御景湾,叶心音打开冰箱,发现多了很多新鲜的食材。
很多都是补身子用的。
不知道是为了给自己的手术争取最大的生存机会,还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叶心音给自己做了一顿丰厚的午餐,吃得肚子滚圆。
晚上陆景霄依旧来这边。
叶心音有话跟他说。
特意选了他洗完澡的时候,这个时候他心情最好。
叶心音问,“手术时间定了吗?”
“定了。”
算计时间,也没多久了,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能待一会就是一会吧,反正到时候做手术,他也得被清理掉的。
叶心音问,“手术能成功的几率一般,但是我肯
定活不了,对吧?”
陆景霄眯眼看她。
眼神有些复杂。
叶心音失笑,“都这个时候了,就别互相瞒着了,敞开了说好一点。”
陆景霄收回视线,嗯了一声,“你还有最后一个半月的时间。”
叶心音听到这句话,居然没什么感触。
她也没多怕死。
到时候打了麻药,睡一觉或许就这么去了。
唯一就是觉得遗憾。
遗憾父亲刚出狱,又要失去心爱的女儿。
遗憾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又要轮回。
遗憾,她跟陆景霄就此结束。
叶心音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陆景霄看着她勉强微笑的脸,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今天这个女人有点不一样。
“你说。”
“等你制裁陆志森的那一天,帮我开一个新闻发布会,还我父亲一个清白,可以吗?”
陆景霄没有犹豫,“好。”
“谢谢。”
陆景霄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
但是转念一想,这种问题说出来有点太矫情了。
叶心音其实也有个问题想问。
她好想问一问陆景霄,这四年来,有没有哪一次对自己动过心?
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可是空气寂静良久,彼此都没有再说话。
叶心音太困了,她半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睡觉。
梦里
回到四年前,她在大雨里跟陆景霄初遇,他或温柔或粗暴,或冰冷或温存。
密密麻麻地,占据了她的一生。
睡梦里,叶心音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味道让她心酸。
陆景霄把她放在床上,正要收回手,叶心音突然收紧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叶心音扬起下巴,吻住了他。
像是第一次那样,生涩又缓慢地亲吻他的唇角,然后一点点,撬开他的唇齿。
陆景霄没有动作。
叶心音到底是没有忍住,双眼一阖,滚烫的热泪从睫毛处颤落。
嘴唇被堵住了,声音只能从喉咙里溢出来,像是要临终的猫那样挠人的心。
陆景霄的心被她揉得一团乱。
“舍不得我?”他问。
叶心音睁开湿漉漉的双眼,看了他良久,没有吭声。
她推开陆景霄,身子深深陷在床垫里。
窗外有白光闪过,深夜的大雨如期而至。
惊雷声,在叶心音的耳边嘶声响起。
她睡得迷迷糊糊,反复被噩梦惊醒。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堆血水池子里,到处都是人的尸体。
那些断肢飘散在水面,叶心音害怕极了,想往岸上跑。
可是腿上有人抓住了她,一只脑袋冒出来,对她喊道,“音音……”
叶心音顿时大哭大叫。
因为那是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