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怡然呼吸全堵在了心口。
她差点拿不稳手里的拖把。
这一地的血,还没有处理干净,他一问起来,什么都兜不住。
陆景霄的鼻息之间全是血腥味。
他以前常闻,但是此刻的味道,却格外让人窒息。
“家里怎么了?”
乔怡然不敢说。
她退到陆夫人的身边。
陆夫人说,“你愣着干什么?”
乔怡然道,“景霄……”
陆夫人知道陆景霄回来了。
她看着地上的血水,缓缓道,“这事是我一个人干的,别怪你媳妇。”
“打的是叶心音。”陆景霄陈述道。
“她该打。”陆夫人问,“你觉得呢?”
陆景霄嗤笑,“你问我?”
“你父亲怎么死的,你不知道?”
陆景霄眉间露出几分危险。
他没有跟陆夫人对峙,而是看向乔怡然。
乔怡然主动承认,“景霄,她的父亲出狱了,这事根本瞒不住。”
陆景霄什么都明白了。
父亲的去世,对母亲来说是致命打击,是她心里的一道刺,根本经不起挑拨。
不管是谁说点什么,她都会信。
陆景霄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身子懒洋洋半倚着,“人是她父亲杀的,你动她做什么?”
“我恨她欺骗我。
”
犯法的事陆夫人不会做。
她需要的是出口恶气。
那动谁都一样。
陆景霄两口就抽完了一支烟,烟头在脚底碾碎,像是在碾人的脑袋。
“我去睡了。”
他轻描淡写吐出几个字,起身。
乔怡然也跟着松口气。
居然出乎意料的顺利。
或许是真的不喜欢叶心音了,才会这么无动于衷。
乔怡然的心,终于进来了一束光。
陆夫人有些动气,呼吸一深一浅的,乔怡然带着她吃下药,看着她睡下。
然后又下去把血全洗干净了,才去找陆景霄。
乔怡然自嘲道,“身上是不是臭臭的,我先去洗澡吧。”
陆景霄没应声。
洗干净了出来,陆景霄还在抽烟,乔怡然走过去拿下来,“别抽了好不好。”
陆景霄也没生气。
“你是不是介意妈这么做?”乔怡然问道,“你心疼她了?”
陆景霄的嗓音阴沉如水,“我不喜欢别人管我的私事,你忘了?”
“可我是你的未婚妻。”乔怡然不甘心。
她委屈地咬着唇。
陆景霄掐着她的下巴,吐出的气息带着浓郁的烟味,“你吃醋,动她可以,但不能拿我父亲的事耍小聪明。”
乔怡然解释道,“他出狱之后,什
么都瞒不住了。”
“谁告诉你的?”
“大哥……”
陆景霄嘴角翘起阴冷的弧度。
好一招祸水东引。
陆志森为了自保,让叶父顶了罪。现在乔怡然为了弄走叶心音这个情敌,把叶父弄出来之后,陆志森为了巩固自己的“清白”,再次利用乔怡然,给陆夫人洗脑陆父死于非命。
她知道了,整个艾城也就都知道了。
叶父依旧是那个,人人皆知的杀人犯。
乔怡然见他满脸戾气,又害怕,又抱住他,“景霄,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别再这样对我了,好吗?”
陆景霄拨开了她的手。
“去睡吧。”
乔怡然紧紧抓住他的手。
陆景霄问,“你父亲家暴你的时候,会家暴你的母亲么?”
乔怡然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起这个。
这是她心里的一块疤。
“我不知道。”
其实是有的,她只是不愿意说。
陆景霄知道她撒谎,继续说道,“知道么,他把你送到我身边之后,还顺便给我推了几个进口女人,让我好好享用。”
叶心音不可思议,摇头,“不可能。”
“你看,你父亲不仅家暴,还出轨养情妇,可你母亲依旧死心塌地,你说这是为什么?”
乔
怡然唇色发白,心里有答案,可是不想说。
还能是为什么,是因为母亲深谙男人都是一样的道理,选谁都一样,不如抱稳一个人的大腿。
陆景霄摩擦着她细腻的肌肤,淡淡道,“你本来就是个物品,我要是喜欢就玩一玩,不喜欢我就放着,但你要是管我身边的女人,就是多管闲事,会让我不高兴。”
“我不高兴,随时都可以退货,懂么?”
乔怡然垂着眼睛,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难堪点头。
“乖。”陆景霄收回手,“你可比叶心音幸运多了,你至少还是个陆太太。”
关门声响起,乔怡然再也忍不住,腿一软坐在地上。
她忍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能跟陆景霄好好生活。
可是到头来,陆景霄的绝情直接击碎了她所有的坚持和努力。、
哈哈。
没意思。
太没意思了。
……
在医院躺了三个月,反复做了三次手术,叶心音才终于进入最后的康复阶段。
眨眼入了冬。
叶心音去缴费的时候,看着欠费单上的医药费,心跟外面的风一样冷。
所有钱都用完了,还倒欠了小十万。
这十万,对此刻的叶心音来说太难了。
叶心音张了张干涩
的嘴唇,“算了,给我办出院手续吧。”
医生抬头,“不做康复啊?”
“不做了,回去自己做是一样的。”
有一鞭子打到了腰椎,不好好康复的话,以后走路都会成问题。
回到出租屋,叶心音见家里没人。
她着急慌忙拿出手机打电话,却不想手机铃声在楼道里响起。
往下一看,没见到叶父,只见一个硕大的塑料袋子把整个楼道都占满了,里面各种纸皮和塑料瓶挤在一起,发出哗啦的声音,很刺耳。
沉重的脚步缓缓往上移,到了拐角处,叶父停下来歇息,拿出手机接电话。
“音音啊。”叶父喘着气,一边擦拭脸上的污渍和汗水,“怎么了?”
叶心音捏着扶手,艰涩问道,“你在忙什么啊?”
“我跑步呢。”叶父喘着粗气,“不说了啊,我歇会,等下到家了我打给你。”
他动作着急了点,断掉的那只手因为抖得太厉害没拿稳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心疼坏了,拿起来检查有没有摔坏,然后擦干净灰尘,放在外套兜里。
他一使劲,塑料袋扛在他的肩头,勒出一道压痕。
重重的一声叹息,在楼道里悠长婉转。
叶心音的泪水糊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