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音坐在副驾驶,慢条斯理系上安全带。
随着扣带声的响起,叶心音同时也问道,“早上那个快递,你派人送来的是吧?”
陆景霄目视前方,虚笑,“快递员报我名字了?”
“除了你,没有谁敢这么放肆。”
此刻的镇定自若,跟餐桌上害怕的模样大相径庭。
“我还以为你真被吓着了。”陆景霄戏谑道,“演技不错。”
叶心音不以为然,“陆志森喜欢这一号的,我自然要投其所好,这样他才会疼我。”
“所以呢,这段时间你这么努力,那你都知道什么了?能救出你父亲了么?”
叶心音这次来,不是跟陆景霄说废话的。
他们各有所求,彼此可以交易。
“我认出来了,那只手是吕伟智的,你砍掉他的手来警告陆志森,一般人的深仇大恨,做不到这么恶毒吧?”叶心音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盯着陆景霄的侧脸。
她眼神敏锐,想从短暂的变化里,看出他的真实所想。
但是陆景霄简直就是披了一张面皮,半点瑕疵都不露。
他淡淡道,“所以呢,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我不想浪费时间去查了,所以我们做个交易吧,你
帮我找出那件案子的真相,对你来说不难。”
陆景霄冷嗤。
“你现在还有什么值得我跟你交易的?”
“这么快就忘记昨晚上了?”叶心音胸有成竹,“我可以救你的母亲。”
陆景霄没有兴趣,“这不足以让我心动。”
不是不让他心动,而是他不相信。
世界上最不能信的除了男人,就是叶心音的嘴。
叶心音也不着急,“那算了,前面路口放我下去。”
话刚说完,陆景霄就直接刹了车。
叶心音差点从车窗飞出去。
她发丝微微凌乱,贴在轻蹙的眉头处。
陆景霄道,“不用到路口,你现在就可以下。”
叶心音抿了抿唇,直接开门。
但是一只脚落地之后,没得到陆景霄的回应,她还是停下了动作。
咬咬牙,叶心音还是回到了车里,厚着脸皮问,“你就真的不考虑考虑?”
陆景霄侧过头,眼神几分敷衍,几分讥笑。
还有得逞。
在激将法这一块,叶心音似乎就没有赢过他。
陆景霄这人什么都舍得。
钱。
权。
在乎的任何人,事。
而叶心音的软肋太多了,她在陆景霄面前,不堪一击。
叶心音坐好,重新关
上门,“你母亲我肯定有办法救,但是在救她之前,你得先帮我父亲。”
陆景霄问,“怎么突然想通了。”
以前叶心音铁骨铮铮,宁愿死也不愿意服软。
现在倒是会找捷径了。
叶心音冷笑,“我不知道你跟陆志森到底怎么了,他能把我父亲的事儿藏得那么严实,我要是不找你,等我八十岁了估计还没有头绪,既然有捷径,那为什么我不走?”
叶心音其实是想明白了,面子是最没用的东西。
以前不服软,是想给自己留点颜面,说白了,就是不想被陆景霄看轻。
她那时候,多少带了点不知好歹的心思,想着这么多年,他对自己或许有那么点感情。
可现在不了。
她在马尔,已经看清了自己在陆景霄心里的地位,所以不再痴心妄想,要先以利己为主。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叶心音问道。
“急什么,我再考虑考虑。”
叶心音脸色微沉。
陆景霄似笑非笑,“你要是着急,可以随时找别人。”
“着急的是你吧,你母亲还有多久你不知道?”
“只要真的有匹配的血型,那能找到对我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叶心音
抿了抿唇,“即使你找到了,人家不乐意你又有什么办法?”
“不乐意?”陆景霄冷笑一声,“我能剁了吕伟智的手,我还办不了他?”
“……”
叶心音有些无力。
她深呼吸一口气,“那好,你慢慢考虑,想好了联系我。”
陆景霄没说话,也没动。
叶心音明白他的意思,“我等会就走,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刚才我给你的条件绝对不是我随便糊弄你的,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陆景霄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他视线往旁边偏了几分,然后定格下来。
叶心音见他心不在焉,也不愿意再浪费口舌了,转身去开车门。
“等会。”
叶心音被喊得一愣。
下一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叶心音下意识回头,见一个满脸狰狞的女人冲了过来。
她手里拿着一瓶水,直接往叶心音的脸上泼。
叶心音睁大眼睛,还没有来得及伸手挡,陆景霄的身体猛然压过来,替她挡了这一下。
刺激的味道,瞬间堵住了叶心音的呼吸。
她脑子嗡的一下,仿佛有什么断了一般。
是硫酸。
陆景霄眼疾手快,把外套脱了,但是肩膀和脖子有几个
地方,还是难以幸免。
被烧到的皮肤迅速冒起了水泡,但是陆景霄跟没有感觉似的,又坐回了驾驶座,车子飞一般的开了出去。
带起来的风吹过耳畔,叶心音终于回过神来,迅速在车子里翻找,最后找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就往他的伤口上冲。
一冲皮就掉了。
露出里面鲜红的肉。
叶心音声音发颤,“你忍一忍。”
陆景霄声音微哑,“小场面。”
一瓶水用完了,叶心音又拧了一瓶,扯下一小块布料覆盖在伤口上,然后不断浸水。
这样可以减缓疼痛。
烧伤是所有疼痛里程度最深的,她现在能尽力就尽力。
车子开了半响,叶心音看了眼窗外,见是去御景湾的路,她诧异道,“你疯了,不去医院吗?”
“家里什么都不缺,去不去都一样。”
“但是人家医生更专业啊,你难道不想好了啊?”
“我都还没有叫唤,你咧咧什么。”
叶心音气得不轻。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些玩笑,这种伤口要是感染了你很容易高烧了,万一烧死在家里了怎么办?”
陆景霄慢悠悠地停了车,问道,“我要是死了,你愿意跟我陪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