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说让沈一昭说话的语速快点,声音不用那么大……”警察被薛深的眼神吓到了。
“我知道了。”薛深打断警察的话,转头看向沈一昭,“戏演够了没有?”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怀疑,录音是假的?怎么,警方技术部门的鉴定报告里清楚明白地写着,录音系薛深本人原声,你是看不懂还是装傻啊?或者说你不认字,九漏鱼吗?”沈一昭冷笑了两声,叹息一声:“警察同志,我觉得你们有必要通知司法部门的工作人员,去查一查他的律师证是不是假的,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问题。”
“愚蠢的人不是我。”薛深似笑非笑地瞥向沈一昭,居高临下道:“而是你。”乍一听到那段录音,看到鉴定报告的时候,他真的是有些慌的。哪怕他真的没有教唆沈一昭杀人,可是舆论的力量不容小觑。一旦录音传出去,他就要有大麻烦,甚至是君璟律所,都要因为他身上的污名,而受到影响。
律师和律所之间,本来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
只是,还得感谢警察和沈一昭刚刚的对话,让薛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瞬间想通了事情的关窍。
“怎么回事?”警方狐疑地问薛深,“你的意思是,这段录音里的人,不是你薛深?你有什么证据?”主张积极事实的人承担证明责任,在他们已经出具了鉴定报告,证明这就是薛深的声音后,如果薛深想要推翻,那么他就要拿出证据来。
薛深摇了摇头,“不,这段录音里,确实有我的真人原声,我承认这一点。”
原本心里忐忑不安,怕薛深又整出什么幺蛾子的沈一昭,噗嗤一声就笑了,看薛深的眼神里,忌惮和警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嘲讽和鄙夷。蠢货,智商低到这个份上,是怎么成为律师的?某人还提醒他小心薛深,说薛深是律政界令人胆寒的传奇,在法庭上从无败迹,现在看来,真的是言过其实,不过如此。
“你的意思是……”警察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整场对话中对他最不利的证据,最有可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证据,他就这么毫不犹豫地当着众人的面儿,承认下来了?
这是在做什么?
自爆自己是狼吗??
薛深捏了捏眉心,“正常人说话的速度是每分钟一百个字左右,播音员说话的速度是每分钟一百二十个字左右,我平时说话的语速,是每分钟一百五十个字左右。”他是律师,大学的时候又是学校校辩论队的队长,打辩论的人说话大多数比正常人逻辑更清晰,语速更快,“平时是一百五十个字,但在法庭上,我说话的语速是每分钟一百八十个字。”
“那又怎么样?”沈一昭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将至,趾高气昂地问薛深,还仰着下巴,一副薛深要看他鼻孔的模样。大概是在外逃窜,隐姓埋名了整整二十年,沈一昭骤然投案自首,整个人压抑了二十年的本性完全释放出来,嚣张得根本不加掩饰,“请你直入正题,转移话题,没用。”
薛深笑而不语。
倒是薛深边儿上,几个重案三组的老刑警,有着多年的侦查经验了,一听薛深提到了语速,再联想到刚刚播放过的录音,“你是说……录音里你的语速……”
“是的。”薛深笑着点点头,“沈先生拿出来的那段录音,刚刚播放的时候,我注意到,沈先生的语速比正常人要慢上很多。”这么多年东躲西藏,沈一昭为了避免自己暴露,一直都装作自己是哑巴,而不与别人多加交谈,周围的人一直都叫他死哑巴,“沈先生的语速大概是在每分钟七十个字左右,而这段录音里我的语速,是每分钟一百个字,是正常人的语速,但是,这对于我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我从来没有说话这么慢过。”
说完,薛深唇角的笑意更深刻了几分。
沈一昭眸底闪过一抹震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算准了一切,想到了薛深可能会矢口否认不承认这录音里的人是他本人,想到了薛深可能会据理力争,甚至是与警察吵得脸红脖子粗,想到了薛深可能会大发雷霆,摔东西直接走人,当场撂脸子。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薛深都会变得很被动,给警方留下一个非常不好的负面印象。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薛深会以这样的方式,在绝境中撕开一条口子,在死局中杀出一条血路。
语速。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在关键时刻,却成了薛深扭转乾坤的重要扳手。
“所以,我刚刚说,这段录音里的薛深说的每一个字,确实都是我薛深本人的真人原声,我不否认。”他开过不少次直播,在任何一个视频网站随随便便地搜索薛深,搜索张三,搜索法外狂徒,就能出现和他有关的一大堆视频,“想在网上找到我的一段视频,再一个字一个字地从视频里把我的声音抠出来,重新拼接成一段录音,我想……以现在的技术,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我有一句忠告,想送给沈先生。”
薛深顿了顿,歪着脑袋看了一眼沈一昭,“真的假不了,假的也永远都真不了。”
警方技术部门做的鉴定报告,是针对录音里那个“薛深”的音色、音质与语调,和薛深本人是否一致。
但是,录音里的每一个字确实都是薛深说的。
只不过连贯起来,就不是薛深亲口说过的话了。
几个刑警脸上也闪过一抹震惊。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拼字组合伪造录音的。
几个警察二话不说,让人把录音重新送去技术部门,打算重新做一份鉴定,因为是加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鉴定报告的纸张还隐约有些发烫。
经重新鉴定,该录音的每一个字系薛深真人原声,但字与字之间的拼接较为僵硬、牵强,与薛深本人的转音和停顿方式,重音与鼻音均有所出入,非为薛深本人的声音。在此之前,上一份鉴定报告存在错误,特此撤销!!!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可能知道的……”沈一昭失魂落魄,语无伦次地质问着薛深,他嘴里反反复复地重复着那几个词,看薛深的眼神像在看怪物一样。
从车祸现场和薛深的互动,到律师徽章,再到录音,他自认为有过二十年前的犯罪经历和丰富经验,想坑薛深一把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可是这个名字叫薛深的律师,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他所有的算计和谋略,到了薛深面前,就像是被雄狮揪住了尾巴的一只小老鼠。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小聪明都是毫无意义,根本没有任何用途的。
沈一昭狼狈地瘫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
“因为,我是薛深。”
薛深撂下一句话,起身抚了抚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裤管没有一丝褶皱,“警察同志,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对不起薛律师,今天的事是我们误会了,错怪你了。”警方的态度很好,看样子并不想得罪薛深。
“告辞了。”
沈一昭目光呆滞地看着薛深离开的背影,眼神发直,眼底还有久久未散的惊恐和震撼,形同痴呆。
薛深从警局出来,先打了个电话给季然,季然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不能出院,但是还可以在医院里帮薛深处理一些工作。
“薛哥,张帅伤势很重,命算是保住了,只不过还没有脱离危险,尚在观察期。”季然说道。
薛深微微松了口气。
要是张帅现在就死了,姚凤鸣案的一些细节和疑点,他还真不好办。
张帅在医院养伤,也是在这个时候,薛深先去省里的法院递交了姚凤鸣案的再审申请书。
等待审批的这几天里,薛深窝在君璟的合伙人办公室里,把姚凤鸣案相关的卷宗堆得到处都是,会客区的沙发和茶几上都堆着小山高的一摞卷宗。顾平闻中途进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办公室,误入了什么堆放废纸和碎纸机的杂物间了。
只是,某个下午薛深看卷宗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几个不速之客敲响了。
薛深皱了皱眉,他已经提前吩咐过门外工位上刚来的律师助理小汪,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他,他不需要茶水和咖啡,也不需要有人帮他买饭,只想安安静静地看卷宗。
可是门外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说是砸门也不为过,好像只要他不出声,对方就不罢休似的。
明显是来者不善。
晚安。
“喂,萧琰吗?”
“是我,你是谁?”
“七年前,艾米丽大酒店里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吗?”
萧琰一听到“艾米丽大酒店”,呼吸便为之一窒,颤声问道:“真是你?你……你在哪儿?”
七年了!
他等这个电话,等了整整七年!!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那个如昙花一样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孩,却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也不苛求任何东西。我……我只是放心不下艾米。”女人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艾米……是你女儿。”
“什么!我女儿?”
萧琰惊呼一声,心弦瞬间绷紧。
“她今年六岁了,很可爱,也很像你。希望在我走后,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她很怕黑,晚上喜欢抱着洋娃娃睡觉……”
听着女子的话,萧琰心中一突,急忙打断她道:“你别想不开,有什么事和我说,我这就过来找你,我来帮你解决。”
“没用的,你斗不过他们的……”女人苦笑一声道:“我将艾米送到……”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以为你躲得了吗?”
接着便是一声尖叫,以及砰的一声巨响。
那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萧琰心中咯噔一声,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急忙大喊道:“喂,喂……”
没人回答!
唯有噪音呲呲地回响着,信号中断了。
“该死!”
萧琰急得差点将手机捏碎。丅載愛閱曉詤app
过了几秒钟,电话中又传来了那女子的呐喊声。
“放开我,放开我!”
“萧琰,你一定要找到艾米,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一定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啊!!!”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萧琰的心都在滴血,他焦急地对着话筒大喊:“放开她,给我放开她!”
可是他喊了半天,电话那头都没有任何回音。而那女人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也越来越绝望!
该死!该死!该死!!
萧琰心急如焚。
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换来了这太平盛世,可自己的女人和亲生女儿却备受欺凌!
不可饶恕!
萧琰前所未有的愤怒,一团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烧为灰烬。
他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现在就飞过去。
就在他几欲崩溃的时候,手机话筒中传来了一个男人不屑的声音:“这个贱人竟然还想找人,呵呵……”
萧琰急忙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诛你九族!!”
“啧啧,好大的口气啊!我好怕怕哟!”
“你就是那个野男人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赶快来吧,否则再过几个小时,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至于那个小贱种,下场会更惨,或者会被人打断手脚,赶到街上去乞讨,或者被人挖掉心肝眼睛啥的,又或者成为一些变态老男人发泄的对象,啧啧,想想都好可怜哟!”
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不屑,以及浓浓的挑衅。
“你找死!”
萧琰红着眼睛嘶吼道。
“等你找到我再说吧,呵呵……”
话音一落,萧琰便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电话中断了。
“该死!!!”
萧琰爆喝一声,浑身粘稠的杀意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
刹那间,风云变色,天地皆惊!
想他萧琰,戎马十载,歼敌百万余众,年仅二十七岁便以无敌之态问鼎至尊之位,封号镇国!
手握滔天权势,身怀不世功勋!
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可如今,连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都保护不了,又拿什么去保护这亿万百姓?
正在营地外特训的三千铁血战士,被这恐怖的杀气震慑,全部单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夏五大战王闻讯而至。
“至尊!”
“大哥!”
五大战王齐齐上前,满脸关心之色。
“至尊,发生了什么事?”
漠北王龙战天颤声问道,他跟随萧琰多年,如此恐怖的杀意,他也只见过一次。
那是三年前,因为遭遇叛变,数万漠北军被困,数千男儿力战而亡。
萧琰一人一刀,冲进敌军大本营,于万人之中斩杀叛徒。
那一战,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那一战,杀得八十万敌人胆战心惊,退避三舍!
那一战,让所有人认识到了什么叫做至尊一怒,伏尸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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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