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什么地方?”
神灸夜看着连绵的青山,错愕不已。他依稀记得,自己与辰昱、紫衣二人要到那地府去。自己心想着救人,耳旁有一道声音在指引自己该往哪走。神灸夜沉思片刻,觉得自己在到这之前,好像进了一座寺庙的门。可眼前,这座连绵的青山是怎么回事。
神灸夜凝目望去,但见这青山东、南、西、北各有一座,山山相连,却又独树一帜。这些山看着不高,可是半山腰处以上的部分已被薄雾笼罩。细看下,那又分明不是雾,而是云朵,端是奇异不凡。
东方之山,有一甚宽的斜坡,坡度明明不陡,却不知为何,那些攀山者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毕生力气。然瞧这些人的神色,坚定不移、甘之如饴。
半山腰及以上之地,攀山者的着装皆是一身白。神灸夜只觉得连宣纸也不如他们身上的裙裳白,这裙裳洁净的不染一丝尘埃。神灸夜似有所悟,轻齿道:“唯有身、心皆明者,方可着此‘明裳’。”
这里莫非是通往天界的路?
神灸夜此念方起,忽见一位老者缓缓而来。这位老者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着一身白装。神灸夜欲看清老者之貌,却不知为何,总是见之不详。
老者问道:“汝意欲何往?”
神灸夜道:“吾欲入地狱救人,不知为何却走到这天界之路?烦请前辈指路。”老者指着北面的青山道:“吾之路,在于北。”
神灸夜顺着老者手指之路,向北望去,但见此山荒无人烟,道路曲折漫长,飞禽走兽,随处可见。神灸夜不解,问老者道:“前辈,北路无人,何故往之?”老者道:“需有人正焉。汝不去,谁去?”
神灸夜微愕,而后似明老者之意,随拱手向老者致谢,大踏步向北行去。说来也奇,神灸夜本见北山险峻异常,山之陡峭难行。可到达此处后,见有一条蜿蜒向上的石径小路,是经人打磨过的台阶,并非如先前所见那般难行。神灸夜拾阶而上,不记得走了几步。恍然间入了一座城,此城荒无人烟,是座死城。
神灸夜望着空无一物的城,脑海中忽然闪过此城之名,“生死城” 。随着此念一起,空无一物的城内忽的起了一阵怪风,城内多了许多低灵、烂鬼。它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扑向神灸夜,恨不得噬其肉、喝其血。神灸夜抽出随身佩剑与低灵、烂鬼战作一团。这些低灵、烂鬼本领不高,却最会蛊惑人心,今日遇到这道心坚定的神灸夜,可谓遇到了克星,三两下,便被神灸夜灭了大半。
这些低灵、烂鬼见神灸夜这般神勇,再不敢扑向神灸夜。一个个围而不攻,恶狠狠的瞪着他。见神灸夜靠近,立马后退;见神灸夜改道或后退,又立马贴上来。可谓是将这“狗皮膏药”四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神灸夜缓慢前行,不觉间进了一座殿宇。此殿宇有层无形的神力,故低灵、烂鬼没有跟着入内。
神灸夜进入殿中,发现偌大的殿宇不仅没有任何装饰物,就连生活品、居家用具也一概没有,只是一座徒具其表的空殿。
入得殿宇的最深处,神灸夜在这里看到了六个人。神灸夜看到他们的第一眼时,觉得特别亲切。这份亲切,可能源之于这六人身上那朴实无华的和善气息。神灸夜随向六人作揖,自荐道:“在下神灸夜,戒天芸弟子。”而后问道:“敢问众前辈,何故到此?”
六人中,一人回道:“此事说来话长,还需从这生死城的来历说起。生死城,天界与地狱的‘十字路口’,修者人生节点。一善生天堂,一恶入地狱。吾等现身于此,当是遇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到人生节点。”
神灸夜道:“晚辈可为众前辈做些什么,助众前辈脱离此地?”那人道:“难以,难以。人生节点,自身抉择,唯己能过。旁人,哪能插得了手。”
神灸夜还欲再言,忽见那人挥袖扫向自己,眼前顿时出现层层浓雾。待浓雾散尽,那六人早已不见。耳旁是车水马龙、鼎沸的人声。神灸夜定睛瞧去,这里哪里还是一座空殿、死城,分明是座普通的城池。抬头望去,但见城门口一牌匾上镶着两个大字——“金陵”。
神灸夜微感疑惑,心思,自己莫非是回到了城中不成。
入的城内,神灸夜见城两边建筑,人们衣着却又与自己所知“金陵”城不同。
“品德崇高良善人,齐齐敬颂赞声频。行为谨慎无随意,若谷开怀能减薪。遇事勤思常执着,理财节俭致微尘。戒吹戒毒还泯饮,符合贤君时尚明。”
神灸夜未走几步,忽听的朗朗阅读之声。循声望去,原是一读书人在朗诵诗词。
“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神灸夜转头,又见一垂髫小孩一边喂鸡,一边背诵着先贤圣作。来到一处肉脯,见卖肉者道:“此肉一两二钱,吾只有三文,不足于找您。那二钱便算了,找您一两。”
买肉者道:“自古驱民在信诚,一言为重百金轻。汝赚钱本就不易,吾怎能占汝的便宜。汝在兑换一些东西给吾,筹够这还银吧。”
卖肉者道:“吾在兑换一些东西给汝,恐汝食之不完,反而浪费。古人曾有诗焉,‘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万物维艰。’吾怎能做这不宜之事?若汝信的过吾,以后到汝这买肉之时,吾在补汝这不足银钱。”
“有什么可信不可信的?”买肉者道:“如此甚好,小生在此谢过老伯。”说罢,离去。
神灸夜沿街而行,所见这“金陵”百姓道德颇高,上至耄耋老人,下至总角(儿童)皆习儒道,修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宁愿自己利益受损,也不愿他人利益损失分毫,如此好人,当真难寻。不由思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古人诚不欺我也。只是,这份善举若在现今道德下滑的金陵,恐被人笑话,得那‘傻子’二字。”
神灸夜一番感叹,忽觉肚饿,遂向一酒楼行去。未进酒楼,突见一乞丐在酒楼门前徘徊。正欲邀那乞丐同进,便见一酒保从门内走出,对那乞丐道:“大娘,天冷,快进来喝杯热酒暖暖身子吧!”
乞丐道:“不,不。老身未有东西可予你,还是不进了。”说罢,欲离去。酒保见之,急忙拽住乞丐衣袖,往酒楼拖去,并道:“我已承诺掌柜的,定要将您带到。怎能失信于掌柜?”
乞丐无法,只得随酒保进入酒楼。神灸夜紧随其后。入得酒楼之中,只见一妇人身穿紫红罗桑,腰系一黄色丝巾,下着一绿色荷裙。一头青丝被一根银钗束于脑后,相貌端庄,让人见之而顿生好感。
妇人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快步而来。神灸夜瞄了一眼,只见那碗面比在座之客的分量都足,而那牛肉更是块大,不下十余片。乞丐见之,忙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说罢,欲下跪向妇人道谢。妇人急将乞丐拦住,说道:“大娘,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我怎能受您如此之礼?况且您还是长辈,这不是折煞我么?”
乞丐闻妇人之言,虽不再下跪道谢,但也不食妇人之面。妇人道:“大娘,这碗面本就是为您准备的。圣人孔子告知我们要勤俭节约,若您不食,岂不浪费了。”
乞丐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我无以报之啊?”妇人笑道:“大娘,我后厨还缺一位洗碗工。若您实在过意不去,何不给我洗碗抵之。”
乞丐点了点头,用衣袖擦拭了下脸颊,遂拾筷,食面。神灸夜见之,心道:“这妇人怕是老者不肯食这面,故才有此一说。老者亦知妇人好心,故才落泪。又恐妇人见之内疚,方用衣袖拭之。”
神灸夜向酒保要了碗牛肉面,食之下,竟觉人间美味。待面即将食完,忽见酒保拿着一个铜锣敲了三下,对众人道:“戌正将到,有要参加儒法会的人赶快哦!”
随着这一敲,神灸夜但见这酒楼中大部分人风卷残云的扫完桌上食物,将银两放在桌上,快步走出酒楼。妇人拿着一个算盘,酒保右手握毛笔,左手拿着一卷竹简,俩人开始依桌清点价格。
俩人来到一桌前,妇人打完算盘,对酒保道:“三桌,张信,一两三钱,给的是二两银,需还七钱。”酒保在竹简上记录后,俩人来到旁桌。妇人在算盘上一阵拨动,说道:“四桌,陆员外,二两七钱,给的是五两银,需还二两三钱。”酒保在竹简上记下。
神灸夜见之,效仿前面离去的食客,将银两放在桌上正欲离去。妇人拦下神灸夜道:“这位客官面生的很,不知住哪里,叫什么?等下我结完账,好将多余的钱给您送去。”
神灸夜道:“在下神灸夜,刚到这不久,现下还未找到住处。”
妇人道:“那客官参加完儒法会后,别忘了回到这里,结清食账。”
神灸夜不解。妇人歉道:“公子恕罪,是我思虑不周,忘了公子才到金陵,怎知我金陵习俗。”说罢,解释道:“金陵是儒家发源地,百姓多习儒。金陵除闻名遐迩的金陵学府外,还有许多民间组织的儒道修习阵地,这儒法会便是其中之一。每日戌正之时,菩提树下,学子都会相互论道、学习,共同提升。此外,金陵学府还会派遣一位学子诵读先贤圣典。故而,为了节约时间,参加儒法会的学子们才会将银两放在桌上,由我们酒楼记录。待儒法会结束后,再返回我这酒楼清账。若是忘了,常来的,下次来时再清;不常来的,小二上门去清。故而,我才冒昧问公子姓名,且误以为公子要去参加那儒法会,提醒公子回来清账。”
神灸夜道:“原来如此,多谢掌柜的告知详情。听您如此之说,吾对那儒法会特感兴趣,想去瞧瞧。劳烦您将这账记着,等我回来在清。”妇人道:“那公子快快去吧,我不耽误您了。”
神灸夜快步走出酒楼,却不知该往何处行。正欲返回酒楼,向妇人询问儒法会在什么地方,忽见一些人向一个地方行去,料想这些人定是去那儒法会之处,遂尾随在后。
到达目的地,神灸夜微感惊讶。原是这儒法会的阵地,竟是他给小孩们讲故事的地方。只是此时的菩提树,比神灸夜印象中的菩提树小了许多,树枝也稀疏了不少,然而却更加苍翠、挺拔。
神灸夜举目望去,但见二、三百余人面向菩提树盘膝而坐,神态端详。道道浩然正气直冲云霄,将天空渲染的一片通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