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惊叹:“简直一模一样,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妹吧!”
“胡说,我爸妈都没跟我说过。”少琼辩解道。将照片递回去,她的脸上挂着心事。难道真的是姐姐或者妹妹,天底下怎么会有跟我像得这么离谱的人呢?
少琼用她那杏仁大眼狐疑地盯住道光,想从他身上捞出一点线索,骗子?不太像。毕竟眼泪掉得真情实感,但有时眼泪就是为了骗取人心。
少琼翼翼小心开口:“叶大哥,方便说下您跟妻子的故事吗?”明慧在桌子底下伸出脚轻轻踢了她一下。没办法,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
此时火车行驶进隧道,乘客们仿佛是被吞进鲨鱼肚子里的食物,整整齐齐地滑进去,一个都不会被剩下。
窗外突然一片光亮照在道光脸上,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划落,也坠落至明慧的心里。顿时星空布满他的眉眼,他的神采,他所有的所有,只为他星移斗转的情丝,披星戴月的思念。
她的手悄然而至,一张纸巾。道光接过,然后自顾自地说起那段往事:“嗯……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我们十分相爱,生活得美满幸福。就在我们结婚后的第二年,她怀孕了。那天晚上,她疼得厉害,还一直流血,我吓坏了。雨下的很大,我抱着她……不知道是血还是雨,一直流……我就一直跑,没了力气,摔了一跤,结果我再起来时,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血,抱着她到医院已经……”
车厢内突然变得格外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哭声。所有人都在看他,而他哭着看着少琼,“感谢老天眷顾我,让我遇见你,让我可以好好赎罪。她的死都是我的错。”双手掩面,泪水还是不住地从指缝溜走,不能自己地更咽起来。
明慧听着他的哭声心也下起了雨,心里的雨声胜过他的哭声,心碎的每一片映着他的脸,恨不得自己就是少琼,可以代替她来爱他。她多想把他搂进怀里,将他所有的痛苦都揉碎。哀怨绵长地转过头看她,她不为所动。心想这女人竟是这般铁石心肠?明明是她追问的,怎么就事不关己的姿态?
少琼一脸平静:“这样啊,那真是太惋惜了。请节哀。”就好像家人报案小孩失踪,警察来了例行公事的语气。冷漠无情。
实在看不下去了,明慧草草吃完最后几口饭就站起身对道光说:“叶大哥,我带你出去吹吹风吧。心情会好很多哦!”两朵红晕浮现,叫人看得不忍拒绝。
道光却望着少琼,一时之间有些犹豫,好像在征得女朋友的同意:“我可以跟她一起出去吗?亲爱的。”最后的三个字脱口而出,他也着实吓了一跳。
明慧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她深知道光有可能把少琼错认为妻子,但她还是伤心欲绝,直接甩下不甘:“我出去了。”不敢让他们看见快滑落的泪。
少琼也追了出去,紧跟着后面就听见她在哭,抽抽搭搭的,肩膀一上一下像潮汐前进后退,在少琼的沙滩上留下轨迹,她甘愿追随她的方向一往无前,就像她对他一样,爱得深沉。
追到洗手间门外停住了脚步,在明慧身后触碰她的脆弱,“道光,我喜欢你,可是你却不知道。”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重重地锤在少琼苦心经营地情感上。
要知道她这次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地踏上火车追随明慧,就是想把多年未表白的心意全部奉上,像是虔诚地供奉神明一样,她就是神明,在她每次置身黑暗中把光和热都给与她,让她得以安身之地。她自小就比同龄人聪慧,所以招人妒忌引来莫名的事端。
受到欺负时,她也只会一个人躲在无人的角落偷偷地饮泣。世人只会接受跟他们同类的物种,要是这个物种与他们不一样的时候,他们会摧毁,人性使然的结果。
在她独自舔舐伤口的同时,明慧出现了。刚开始她以为是欺负她的同伙,没有过于理睬。明慧也不介意,一直陪着她。
后来有一次,明慧当着欺负她的那些人的面,恶狠狠地反击他们,“我是不会让你们欺负她的!”说完就抱住她,那些人的拳脚相加原本应该是打在她的身上,现在有个人保护她,她的痛苦有人可以一起分担。
不!是她把所有的疼痛都揽了下来,她却毫发无伤。她后悔一开始误解她的善良,懊恼自己妄下的错判。
那一刻她的心就彻底解放了,寻觅中仿佛找回了失去很久的自己。在明慧面前,她依旧是未曾受伤的模样,美好如初。
人自然是喜欢那个在他人面前美好的自己,她在明慧面前可以尽情地做自己,无拘无束。渐渐的她爱上了跟她相处,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像每一次明慧安慰少琼那样,她走过去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她,像浪花般随着她而起伏,而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