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晓，何为置之死地而后生？”洛棠神意识有些模糊，但以往梦中出现的声音在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我…”洛棠神的话语似卡在喉间，磕磕绊绊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想好再说。”梦中的声音带着点破碎的冷感，让人听了安心之余内心深处竟会泛起一丝接一丝的悲哀。
洛棠神有些罕见地沉默了。
而那个声音此时又响了起来：“答不上来么？无妨，希望此后每一次见面，你都能对你说不出口的答案有更深的理解…”洛棠神只听得声音越来越远，直至从她的耳边完全消失。
洛棠神强行压下内心的疑问，缓慢地睁开了此前和那声音说话时，似乎被什么压制住视觉的眼眸。
眼前早已不是当初漆黑一片的识海，而是变成了一片连一片的白雾缭绕其间。
似乎还能听见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兽吼，和若隐若现的云中楼阁。
洛棠神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又把仙力全数转移到眼上，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地方。
“我的识海…？难道是之前的记忆撕扯让我的识海有了变化吗？”洛棠神一时间有些怔愣，毕竟从早已习惯的一片黑暗突然变成八蒙口中的…世外仙境。
差别确实挺大的。
洛棠神释然地笑了笑，随即压下内心的喜悦，按照从前八蒙教的随心意变化识海的法子，开始一寸又一寸地往白雾弥漫的识海中蔓延自己的仙力。
“怎么回事？！”洛棠神在无知无觉的蔓延中明显地感受到了这片刚恢复的识海中，被她仙力扫过的某些地方传达出的各种情绪。
而她自身的精神力和仙力强度也上升了十倍不止。
但洛棠神喜悦的同时颇有些无奈，这都什么世道啊…难不成真是天要亡我……自己的识海竟然还有别的东西存在，在就算了，还对我很不满？
……算了，那些地方自己现在也没办法去掌控。
洛棠神叹了口气，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
能变正常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而刚刚仙力蔓延的时候那些地方自己就控制不了，但是可以感受到对洛棠神自己并没有恶意…
同时洛棠神也感受到了自己记忆的破碎。
寒落山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咔咔破裂，而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残页和之前看到的红色记忆。
……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洛棠神周遭一片寂静。
“不过这些红色记忆并不完整…至于我原来的记忆，还得问问八蒙才能知晓情况。”洛棠神喃喃自语。
在识海重生之后，连同红色记忆的穿插洛棠神也跟着身临其境经历了一般，仿佛她就是掌控九十九天下这一局棋盘的至高存在。
洛棠神观察完自己的整个识海之后，又把仙力凝在一起，化为了自身模样的小人坐在了识海之中。
“还是这样看着比较顺眼啊。”洛棠神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手一点眉心中央，几片闪着黯淡光芒的书页缓缓出现。
其上虽破破烂烂，甚至有的字迹还模糊不清，但洛棠神并未在意这些，而是两指一滑，几片书页瞬间围绕住洛棠神周身开始移动起来。
“我看看…上次记住的应该是这一页。”洛棠神随意翻了翻，对着其中一页点了点头，随即仙力缓缓覆盖了其他发光的其他几页。
“天地为奇，九分天下。”洛棠神如今的仙力已经今非昔比，力量也比之前要强大不少，要习得之前其他几页的内容对洛棠神来说已经是相当简单的事情。
甚至，洛棠神的改变不仅仅止此。
而外界此时也算不上平静。
双莲如往常一样悠闲地飘在大殿之上，八蒙则是负责观察寒落山周围的怪异之处，毕竟面临的是随时被攻上山门的危险…
“这都快一月过去了，为何小棠还不醒啊？”八蒙站在洛棠神枕边，看了看飘在空中的双莲，话语间皆是担心。
双莲眉头皱了皱，她先前早就感应到洛棠神识海封印已经解开，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因此当时才会急于加持保护光罩，毕竟洛棠神体内的力量，有时甚至连双莲自己都会感到恐慌。
当时还是我莽撞了吗…双莲喃喃自语，她当时只想到为洛棠神解开最基础的识海封印，哪想到会牵扯出洛棠神体内其他的变化…“
“洛棠神的变化，会比你我想象之中的还要夸张。”双莲摇了摇头，只给出了一句模糊不清的回答。
而在棱罗主殿内，照冷月坐于最高处的凤形座椅之上，被阴影遮住的一半脸隐隐让人觉得阴森。
“再有两月，我再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和我推脱…两月一到，不管你们拒绝还是犹豫，必须给我掀了这寒落山！”照冷月的音调从一开始的冷漠变得歇斯里地，刺得人耳膜隐隐作痛。
底下的一大片黑影鸦雀无声，只是微微低头代表顺从。而大殿内身上服饰明显和黑影不同的一众仙人而在此时开始窃窃私语。
“这…可行吗？”“我们也没有决定权。”“寒落山那边有什么反应吗？”“寒落山一直处于闭山状态…”
“要讨论就下魔界去。”照冷月随意地挽了挽头发，声音冷冷地传了出去“你们只有服从一条路走。”瞬间殿内的那些仙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体内的仙力变得迟缓又凝滞，像是被压制了一般。
只听一些轻缓的叹气声响起，随即殿内再度重归安静，唯见得几盏悠悠鱼灯在闪着微弱的光芒。
同时，距离寒落山不远处的一个小镇子内，一位身着乞丐装束，旁边牵着一只小猪的年轻人坐在地上，头发乱糟糟地搭在肩上，头顶还有一个破破烂烂的斗笠。
整个人显得与仙气飘飘的镇子格格不入。
“小苍啊…这样可行吗……”旁边那只猪沉默了一会儿，便拱了拱身边的年轻人，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苍墨烛没说话，只是一双墨色的眼眸抬起，向寒落山的方向望去。
“怎么不行？什么时候坑过你？”青龙听得这话，翻了个白眼，内心暗自吐槽了几句要不是你把人家灵植偷光了，人家现在全九十二天除了攻打寒落山就通缉咱俩的事情传得最广…不然何需装成……乞丐。
青龙强烈怀疑自家主人有什么奇怪的倾向，明明易容术在手，偏偏要用最麻烦的方法…
青龙用猪的身体在地上打了个滚，滚得满身泥土才停下来缓缓往苍墨烛那靠过去。
“……”苍墨烛看了看身上的泥土以及周围来来往往的仙人嫌弃的眼神，心中喃喃自语：寒落山，真是给我好大的惊喜。
看来这趟出行，比想象中的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