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夜很美,家家户户都点亮了门前的灯笼。
酒楼、茶社、客栈、舞坊和夜市的商户们更是夜不闭户地招待着四方川流不息的客人。
薄郎君和罗娇娇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谈论着年节与往昔夜市的不同。
他们寻了一家附近的歌舞坊走了进去。
这家看似寻常的歌舞坊却别出心裁。
所有的客人们都可以和舞娘们互动表演。
舞台很低,只有一尺高矮。台下的几案离舞台大约一丈左右。每个案旁都放置着一种乐器。
薄郎君选了一个有古琴的案后坐了下来。
罗娇娇跪坐一旁看着舞台上的舞姬们翩翩起舞。那旋转的舞姿真美,人儿更妖娆。
看客当中有人拍着手鼓,节奏却越来越快。
“郎君!你快帮帮她们!”
罗娇娇发现那击鼓之人有些恶意为之,心里不免急了。
薄郎君拿起桌案上的一粒花生米掷出,鼓声突然破音。那人一看,他击打的那面鼓居然漏了。
一阵静默之后,有人看到那人对着灯光看那漏眼便大笑起来。
看客之中对那人的行为多鄙夷,见他无法再作事,便对他指指点点起来。
“换一面鼓来!”
那人拍了一下几案大叫。
薄郎君让罗娇娇把古琴放在几案之上,然后他开始弹奏起来。
另一队舞姬缓缓上场,水袖轻扬,舞姿婀娜。
那人见没人理他,便走到薄郎君的几案旁要阻止他弹琴。
罗娇娇走过去轻而易举地将他打趴在地。
“你们等着!”
那人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磕磕绊绊地边跑边指着罗娇娇叫道。
“好!这样的恶人就得有人来治!”
看客中有人高声叫好。
薄郎君不想在京城惹起事端,弹完一曲便带着罗娇娇离开了那家歌舞坊。
没成想他们还未走几步,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为首的正是那个击鼓的恶人。
“你行事不端,还敢聚众闹事,不知这天子脚下还有王法么?”
薄郎君皱起眉头厉声道。
“王法!哈!他给我们讲王法?你们说可笑不可笑?上!”
那个恶人想必也是有倚仗之人,所以才如此张狂。
还未等薄郎君和罗娇娇出手,姜玉便一脚将那恶人踹出丈许。
其他的人一起围攻姜玉。无奈他们皆是武功不入流之辈,被姜玉打得是屁滚尿流,夹着尾巴跑了。
“姜玉!你来的太是时候了!”
罗娇娇拍着巴掌道。
“主子!”
姜玉摸出了庄青传给他的小信号筒递给了薄郎君。他好不容易才寻到薄郎君和罗娇娇。这还多亏了那个恶人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来到歌舞坊。
姜玉只是想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歪打正着地找到了薄郎君和罗娇娇。
薄郎君看了密信的内容后,神情间颇有些失望。
密信的内容是吕后病情大有起色。
在回驿站的路上,薄郎君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快行。罗娇娇和姜玉不知密信的内容是什么?所以他们也只能紧跟着薄郎君而行,却无法出言相劝慰。
薄郎君刚到了驿站自己的房间里,就将那帛条扔到了碳盆里燃了。
罗娇娇烤着炭火望着坐在几案后的薄郎君那张眉头紧锁的脸。
这次看来是白来了!薄郎君在心里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里,薄郎君没有再出门。
罗娇娇无聊地坐在窗前数着驿馆里每天离去的人。
大年夜到了。驿馆里只剩下了一个当值驿丞。他倒是将驿馆内外的灯笼都点亮了,照得院内外一片红。
薄郎君让姜玉去酒楼定了美酒佳肴,两个矮桌都摆满了。
“郎君!这么多也吃不完哪!”
罗娇娇拿着筷子不知先吃哪道菜好了。
“姜玉也过来一起用吧!”
薄郎君吩咐道。
“不敢!”
姜玉哪里敢与薄郎君同桌而食呢!他只是拱手谢过了。
罗娇娇却起身去拉姜玉一起用饭。
“这次例外!就我们三人!坐下吧!”
薄郎君再次发话。
姜玉勉强跪坐下来,拿起酒壶给薄郎君斟酒。
罗娇娇将筷子塞到了姜玉的手里。他还是放下了。
薄郎君也不再勉强。他浅斟慢酌,吃得很慢。
罗娇娇边吃边不时地将肉塞到了姜玉的口中,逼得姜玉起身走了出去。
“他是个懂规矩的人!不要勉强他了!”
薄郎君见罗娇娇不解地看向姜玉,便出言解释了一番。
“墨守陈规!死脑筋!”
罗娇娇撅着嘴嘟囔了两句。
“你不如给他弄一盘送出去!”
薄郎君拿了一个碟子递给了罗娇娇。
罗娇娇夹了满满一盘的菜,还拿了一块胡饼一道送给姜玉食用。
“谢了!”
姜玉接过碟子和饼,坐在廊凳上吃了起来。
罗娇娇这才跑回屋子里安心吃喝了起来。
吃撑了的罗娇娇放下筷子两手拄在身后不想动弹了。
“也不知我爹和我阿姊怎么样了!”
罗娇娇眨了眨眼睛道。
“他们都不用你操心!”
薄郎君喝得微醉,眼神也迷离起来。
“他们不会担心我吧!”
罗娇娇坐直了身子看向薄郎君。
“你与我在一起,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薄郎君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
“姜玉!撤桌!”
罗娇娇见薄郎君有些醉意,便让姜玉进来收拾桌子。
姜玉走进屋子里,发现自己的主子有些醉了,忙扶他进内室休息。
“不用你来扶!让她来!”
薄郎君此时的眼里和心里都是罗娇娇。
罗娇娇走进内室给薄郎君铺好了床。
薄郎君躺下之后,拉着罗娇娇的手不让她离开。
“姜玉!快去熬醒酒汤!”
罗娇娇从薄郎君的手里抽回手臂,然后给他盖上了被子。
“别走!你听我说!等王上登上了那个位子,我就娶你为妻!”
薄郎君说完就醉醺醺地睡去了。
可惜罗娇娇没有听见薄郎君的这些话。她早就出去了。
姜玉端来醒酒汤时,薄郎君已经睡熟了。
罗娇娇喝了大半碗醒酒汤,然后爬上榻睡了。
姜玉给她盖了两个被子,生怕她再着凉生病。他则裹着毯子坐在塌下的垫子上烤碳火,不知不觉间也睡着了。
在这空寂的驿馆里,只有他们三位没有回乡过年,也只是因为周心琪的一句话。
要想有所得,就必须付出。这些付出也许没有回报,但只要有一线希望,薄郎君也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