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当空,庭院闲静。
一方矮桌,几碟小菜,一坛女儿红。
罗娇娇和父亲罗毅对坐矮桌前。罗娇娇亲手为父亲斟酒。
罗毅接过酒杯的手有些颤抖。他已经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有和女儿一起吃饭了。
“爹!女儿不在家的时候,少喝酒,多吃饭!”
罗娇娇觉得自己的眼睛里似乎揉进了什么东西,弄出了她的眼泪来。
“嗯!你也陪为父喝点儿!”罗毅给罗娇娇倒了半碗酒。
“好!”罗娇娇接过酒碗喝了一口。
这坛女儿红怕是父亲埋在地下多年了吧!罗娇娇咂了咂嘴,觉得酒香醇厚,遂心里暗道。
父女俩静静地喝酒吃菜,品尝着这平淡生活的味道。
酒至半酣,罗毅打开了话匣子。他告诫女儿离薄郎君远一点,不要到最后伤了自己。
“放心吧!爹!女儿会保护好自己的!”罗娇娇扶着微醉的父亲进到了屋子里。
丽儿帮着铺好床铺。罗娇娇扶着父亲躺在床上。她看着父亲眼角起了皱纹,心里很是难过。
父亲自从母亲过世后就独自一人将她们姊妹二人拉扯大,也从未想过续弦。如今她们二人都不在父亲的身边侍奉,他每日忙于政务,也没个贴心的人说说话。
月色如水,院落里仿佛洒满了晶亮的水波。树影婆娑,银晖点点。
罗娇娇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望着大如圆盘的明月喃喃自语:“回家了!我应该高兴不是吗?”
杨潇和丽儿撤了桌子。罗娇娇信步走向了后院。后院的树根下还堆着未化尽的积雪。
一个身影从屋顶飞下,罗娇娇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谁?”
“是我!刘晔不见了,主子问你可曾看见?”
罗娇娇听出了来人的声音。他正是薄府的隐卫栾冲。
“怎么会不见的?”罗娇娇惊诧地反问道。
栾冲听到罗娇娇的答话,什么也没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哎!你倒是说清楚啊!”
罗娇娇不知详情,急得直跺脚。她急急忙忙跑去了马棚,解下一匹马骑上就从后门而出,径直往薄府跑去。
罗娇娇回到了薄府,让侍卫帮她看着马儿。她提着裙摆飞快地来到了薄郎君的书房。
书房内灯火摇曳,地上跪着药公和他的童儿。薄郎君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几案后闭着眼睛。
“郎君!倒底是怎么回事?”罗娇娇气喘吁吁地进门问道。
薄郎君睁开眼睛看了罗娇娇一眼,然后又闭上了。小皇子刘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向代王交代?
药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罗娇娇。罗娇娇眨了眨眼睛道:“刘晔不见了的时候,与我离开薄府的时辰应该差不多!”
“马车!”
薄郎君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吓了罗娇娇和药公师徒一大跳。
薄郎君迅速起身,疾步走出了书房。罗娇娇赶紧跟了出去。
药童扶起药公,两个人也拖着腿脚尾随其后。
薄郎君等人来到了马厩,看到了那辆他经常乘坐的马车。
“你是说刘晔在车上?”罗娇娇疑惑地瞅着面前的马车。
“快放我出去!”小刘晔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
薄郎君几步走到车后,打开了后车门,抱出了已经冻得浑身直哆嗦的小刘晔。
孩子找到了,大家的心里都有了着落。薄郎君抱着刘晔回到了书房。他问刘晔为什么会在马车里?
小刘晔说他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就去了后院。他看到了一辆马车,想起自己就是坐着这车子来的,所以就从后门爬了上去。不曾想姜钰将后门锁死,赶着马车去送罗娇娇。
小刘晔是偷着跑出来的,所以他不敢出声,在马车里睡着了,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出不去了。天气又冷,他喊了一会儿就没力气了。后来,他发现了身边有被子,就盖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看看,冻坏了没有?”罗娇娇走到薄郎君的身边抱过小刘晔关切地看了起来。
“都是老奴看管皇子不利,请主子处罚!”药公师徒跪下给薄郎君磕头。
“此事就此作罢!不得声张!”薄郎君郑重地对大家道。
“是我不对!我不会告诉父王的!”小刘晔虽然只有三岁却很懂事。
“既然你想出去看看,那么就让罗小娘带你去她家玩吧!”薄郎君想了想道。
“多谢舅公!”小刘晔咧开小嘴笑了,露出了一排洁白的小贝齿。
正带人秘密寻找刘晔的姜钰已经接到了府內侍卫的传话,说是小皇子找到了。他立刻带人赶了回来。
薄郎君让他将罗娇娇和小刘晔悄悄送去罗府。
姜钰和罗娇娇趁夜带着小刘晔骑马从后街而出,来到罗府的后院小门进了府內。
姜钰将罗娇娇和小刘晔送到了她的闺阁门前,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丽儿见罗娇娇带着个孩子回到了屋里,惊讶地询问是怎么回事?
罗娇娇说小皇子刘晔离不开她,所以他们就把他给送来了。
丽儿要抱抱小刘晔,罗娇娇却不让她碰孩子。她小声地告诉丽儿,小皇子刘晔是毒性体质,密切接触他的人可能会中毒。
“那主子您……”丽儿的眼中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我有避毒珠和避毒丸,没事儿的!”罗娇娇笑着安慰着丽儿。
丽儿看着罗娇娇脖子上挂的避毒珠,才稍稍地放下心来。她给小刘晔端来了糕点和瓜果。小刘晔却对罗娇娇画在水蓝色锦布上的鸳鸯感兴趣。
罗娇娇见了吩咐丽儿拿来纸笔,她开始教小刘晔画鸭子。
“我不要画鸭子,我要画它们!”小刘晔指着罗娇娇画在布上的鸳鸯叫道。
“鸳鸯太难画,只有画好了鸭子,才能画它!”罗娇娇耐心地给小刘晔解释着。
小刘晔想了想说:“那好吧!我们画鸭子!”
“太乖了!”丽儿见小刘晔如此懂事,喜欢的不得了。
小刘晔画着画着就睡着了。罗娇娇把他抱在了自己的床里面,给他盖上了被子。
这孩子虽然生在帝王家,却不能在父母身边成长。他没有玩伴,不能与别人接触,而且还短寿!罗娇娇看着小刘晔沉睡着的可爱样子,不禁泪眼婆娑了起来。
丽儿把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收拾了出去。她回来时看到罗娇娇正坐在床边专心地绣着那对鸳鸯。
“这还是我的主子嘛?”丽儿呆呆地注视着罗娇娇。
“你看我的鸳鸯绣得怎么样?”罗娇娇见丽儿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便笑着把自己绣的半成品拿给她看。
“嗯!好看!”丽儿由衷地道。
“这鸳鸯还是郎君教我画的呢!”
罗娇娇一脸欢愉地样子,使得丽儿不由得脱口而出:“主子是不是喜欢上了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