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侯爷!薄某与夫人乘马车路过街市上亲眼看到了一个死者。”
薄郎君说到这里,端起茶杯佯装喝茶,实则利用宽大的袍袖偷看方侯爷的反应。
方侯爷的脸色果然为之一变。薄郎君这才接着说道:
“薄某观看其服饰,便知他并非普通的贫民百姓。待官差将其翻转身子,薄某看到其死状时,颇感惊讶。”
薄郎君说到此处又停了下来。
“本侯也听闻其死状骇人,可这与你的人有何干系?”
方侯爷眉目一立质问薄郎君。
“当时薄某并不知此人是侯府之人,只是让人盯着此案,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薄郎君说完,平静地看向方侯爷。
“可你的人既知此人是我薄府之门客,为何还行偷窥之事?”
方侯爷并不想轻易放过此事,因为他并不知晓那人听到了什么!同时,他也想用这事儿封住薄郎君的口。
“下人行事不周,的确是薄某的错!薄某在此赔罪了!”
薄郎君跪坐而起,给方侯爷躬身行了一礼。
“罢了!你既是国舅,本侯也不好责罚于你!但此事到此为止,你可明白?”
方侯爷目光灼灼地看向薄郎君。
“薄某今日既来请罪,便不会不知趣!请侯爷放心,薄某回府后定会好好约束下人!倘若日后侯爷有需要薄某的地方,定当鼎力相助!”
薄郎君拉着罗娇娇起身给方侯爷施礼退出。
他们走出方侯爷的寝殿内多远,就听见其剧烈的咳嗽之声。
“此番方侯爷气得不轻!看来那人之死必有蹊跷!”
薄郎君边走边道。
“我还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娇娇不知深浅地来了一句。
“这样的事儿,知道得越少越好!”
薄郎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罗娇娇。
“嗯!”
罗娇娇当然知道薄郎君看她的意思。这次要不是她被好奇心趋使,也不会出这档子事!害得薄郎君不得不前来请罪,还被方侯爷责问。
秘密最多,也最没秘密的地儿就是皇城。那里到处都是探子,有的是在酒楼跑堂的,有的是花楼和乐坊的歌女舞姬,也有的是各店铺的掌柜等等。他
。们尽心尽力地为各自的主子打探消息。
薄郎君去方侯爷府邸的事儿也被探子禀报给了张庭尉。
张庭尉素知方侯爷从不结交朝廷重臣和皇亲国戚。
他私下揣测,薄郎君在侯府出了这档子事儿之后去了,必定与此事有关。他让探子密查薄郎君今日的行踪,发现薄郎君的马车在死者倒闭的地方停过。
“太好了!如果有这位国舅爷相助,那么侯府门客吴偲之死兴许就可以查清了。”
张庭尉思虑再三,连夜去往宫中请旨。
皇上在第二日早朝散后,宣薄郎君入宫见驾。
薄郎君在去往皇宫的路上琢磨着皇上突然宣他进宫是何意?当他看到张庭尉立在御书房门外时,心知不妙。
此时的薄郎君已经被张庭尉看到,无法转身而去,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御书房。
皇上在薄郎君给他施礼之后,还不待他的娘舅开口,便让徐内侍宣旨。
旨意的内容正是让他协助庭尉府查清二十多年前,被匈奴人俘虏的兵曹吴偲怎么会成了方侯爷府内的门客!
“皇上!此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臣私下以为还是不要查下去了!毕竟方侯爷现今已无兵无权!”
薄郎君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你所能说服张庭尉,孤便收回旨意如何?”
皇上也无奈地摊了摊手。
薄郎君知道只要张庭尉盯上的案子,八匹马也拉不回!只可气的是,他居然将自己也拉入了此案当中。
圣旨已下,皇命不可为。薄郎君只能领旨退出御书房。
“还望国舅爷鼎力相助!”
张庭尉见薄郎君拿着圣旨走出御书房,忙上前施礼道。
“本国舅并非不帮你!只是这件事已过去二十多年,查不查都没有必要了!”
薄郎君脚步微顿地说了一句。
“不查,怎知真相如何?”
张庭尉不以为然地道。
“知道真相又如何?”
薄郎君反问张庭尉。
“如果此事涉及国本,本庭尉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必当如实禀明圣上裁夺。如若有其他原因,当由侯爷自断!”
张庭尉的语气果断,并无商量余地。
“你就算扯上我,也未必能如愿!”
薄郎君知再说下去也无
。用,张庭尉这个犟脾气,可是连皇上都拿他没办法。
“以国舅爷的之能,十个侯爷也能摆平不是么?”
张庭尉的话使得薄郎君停下脚步,转身怒目而视。
身后的张庭尉只是躬身施礼,并不看薄郎君那似乎能吃人的眼神。
“夫君!庭尉大人也许没有错!”
从路旁假山石后走出来的罗娇娇觉得大汉朝堂上能有像张庭尉这样不惧权贵的官不太多。他有些地方与自己已故的父亲很是相像,所以为他说了一句公道话。
“妇人之见!”
薄郎君甩了甩袍袖,转身疾步向宫外走去。
罗娇娇与张庭尉走出宫门时,薄郎君已坐在马车上等候一会儿了。
冯跃虽然不知道薄郎君夫妇为什么没有一起出来,但他已经从薄郎君冷若寒冰的脸上看出了端倪。ωωw.cascoo21格格党
“夫人要小心!”
冯跃在罗娇娇上马车之时双关地提醒着。
罗娇娇冲冯跃点点头。
张庭尉给罗娇娇施了一礼。他没想到一个妇人居然能说出如此有见地的话来。
怪不得国舅爷曾宁愿舍弃一身荣华富贵而与她双宿双飞!
薄郎君见罗娇娇上了马车,遂吩咐冯跃驾车快些离开。他的心情可是糟糕透顶,烦透了张庭尉,只想着离他越远越好。
罗娇娇坐在薄郎君的身边低头才弄着自己的裙带。
“你怎么在宫里?”
薄郎君皱着眉问询身边的罗娇娇。
“不放心,怕方侯爷在圣上面前告御状。”
罗娇娇低声嚅嗫着。
听了罗娇娇的话,心里发堵的薄郎君终于释然了。他抬起手臂搂住了妻子的肩膊。
罗娇娇顺势将头靠在了薄郎君的身上。
“我想爹爹了。”
罗娇娇的声音有些哽咽,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滑落腮旁。
“他还真与你爹很像!只是这件案子很棘手!方侯爷虽然已无兵权,但他的旧部依旧忠心于他!且不说他有功于社稷,就是他的这些旧部下也不会看着他受半点委屈!”
薄郎君的话使得罗娇娇明白了自己的夫君为什么不愿意查清此案了。
方侯爷不愿揭开旧事。不管他在此案中有没有错,只要他不让查,那么这件事也许就永远没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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