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宁被慕容玦暗无天日的关在昭和殿一年,期间没有见过任何人,就在她以为剩下几十年就要这么下去的时候。
某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席宁被无良的陛下戳了戳脸颊。
睁开眼,就看见慕容玦面无表情的站在床边,怀里抱了个枕头。
席宁睁着酸涩的眼睛看他,嗓音含糊的咕哝:“你梦游了吗?”
她揉了揉眼睛,手指扯了扯那人裹挟着冷意的衣摆。
“别闹了,明天还要早朝呢,赶紧睡吧。”
说着席宁就自觉的挪到床榻里侧,刚想继续睡,就听见了慕容玦波澜不惊的平稳声线。
“我给你把我们的儿子抱回来了,你不看一眼吗?”
席宁困顿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起身愣愣的发出一个“嗯”的三声调单音节。
慕容玦索性坐在床榻边,让她亲眼看到了襁褓中睡得香甜的婴儿。
睡意顿时清醒,席宁睁大眼睛,指了指慕容玦,又指了指小婴儿,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慕容玦轻柔的把小婴儿放平在床铺上,抓住席宁的手指,小声道:“这个孩子是我从乞丐堆里刨出来的,刚被遗弃,我没有和别人女人背着你生孩子。”
席宁怀疑的看了一脸无辜的慕容玦一眼,“你怎么知道他刚被遗弃?”
慕容玦沉默了下,低垂下纤长浓密的睫羽,嗓音低低的道:“我听说城外的城隍庙里经常有婴儿被遗弃,所以让手下这几个月都盯着那里。”
这几个月……
想起这人霸道的不许任何人见她的那一年,席宁顿时明白了他在打什么主意。
“你怎么会想到收养孩子的?”
慕容玦眼神飘忽了一瞬,在席宁直勾勾的目光下,有些泄气的道:“我把昭和殿翻了个遍,还把这里围了个严严实实,你见不到人,自然不可能动手脚。然后我又去民间看了看身体,确认不是我的问题后,我就知道你没有骗我了,所以就有了这个主意。”
席宁收回审视的目光,看向睡得香甜的小婴儿,眸子里泛起柔色。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婴儿吹弹可破的肌肤。
小婴儿嘟了嘟嘴,粉嫩的嘴唇里冒出透明的泡泡。
席宁被软化,忍不住扯了扯慕容玦的衣袖,放轻的语气里难掩兴奋。
“他吹泡泡了耶!好可爱!”
慕容玦看着难掩愉悦的席宁,眸光里划过纵容和宠溺。
昭和十三年,皇后诞下一子,陛下大喜,大赦天下,立马下旨立此子为太子。
太子百日宴上,抓阄找到了陛下腰间的香囊。
皇后笑着要取下香囊给太子,却被陛下沉着脸阻止。
当夜,太子就被送给了乳母照料。
昭和十六年,陛下嫌太子过于缠人,早早封了帝师,让太子搬出了昭和殿。
离不开母亲的太子不顾乳母的阻拦,大半夜跑到了昭和殿外,哭唧唧的敲了许久的门。
陛下黑着脸打开门,太子就跌跌撞撞的跑进了皇后怀里。
小手抓着皇后的衣襟,晶莹的泪珠不要钱的往下掉。
奶声奶气的嗓音含糊不清,圆滚滚的身体止不住的瑟缩着。
“娘亲,我做了噩梦,好怕……”
席宁看着小团子肉乎乎的脸上可怜巴巴的缀着眼泪,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温柔的安抚道:“不哭不哭了,娘亲在这,噩梦不会缠着阿绪的。”
小团子抱住席宁的脖子,死死的挂在她身上,小奶音里满是不安。
“明天早上醒过来,阿绪还能看到娘亲吗?”
“当然能了。”
这么萌哒哒的小团子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席宁怎么拒绝得了。
站在床边的慕容玦脸色黑如锅底,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慕容绪。”
小胖团子听到他爹阴恻恻的叫他名字,更加往席宁怀里缩了缩。
席宁瞪了慕容玦一眼,“他还是个孩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凶?你这么大的时候,不也跟他一样吗?”
慕容玦咬牙切齿,“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不会缠着额娘了。”
席宁不想跟他多说,抱着怀里的小团子,凉凉觑了他一眼,语气很淡:“就今晚而已,你不要小题大做,跟个孩子吃醋,你也不嫌丢脸。”
小团子窝在席宁怀里,挑衅的冲慕容玦眨了眨眼。
慕容玦:“!”小崽子你等着。
隔天,慕容玦就敲打了帝师,给太子找了许多新鲜有趣的东西,让他没精力去烦席宁。
昭和十九年,皇后闲着没事,召集了百官家里的女儿儿子,想给慕容绪挑一个玩伴。
御花园里百花齐放,穿着华贵的诰命夫人们站在争妍斗丽的花园里,倒是比这春色还要更加迷人眼。
小太子一见同龄的孩子,就跑得没了影。
席宁坐在主位上,笑意吟吟的和夫人们话家常。
午膳的时候,小太子和年轻首辅的妹妹看对了眼,缠着人家姑娘不放,硬要人家姑娘给编蜻蜓。
小姑娘比太子还大一岁,稚嫩年幼的脸上有些不符合年龄的坚韧不拔,让在不远处看着的席宁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皇后是不是想起我们年幼的时候了?”身边突然想起一道低沉的声音,那人凑到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廓上。
耳尖不经撩拨,烧红了一片。
席宁往旁边避了避,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到处都是孩子,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席宁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慕容玦倾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好看的眉眼染上孩子气的笑容。
“不能。”
“为老不尊。”席宁故作镇定的转过身,没好气的吐槽了一句。
慕容玦没再逗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两个小孩子,微微皱了皱眉。
“柳爱卿这妹妹,也太瘦了些。”
席宁:“……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小姑娘太瘦,而是你儿子太胖?”
慕容玦随之沉默。
“他又长胖了?我不是都让人控制他的饮食了吗?”
“明面上的能控制,那暗地里的呢?我可听说了,这几日的御膳房经常少东西。”
“这小崽子,还学会偷东西了……”
席宁掀着眼皮,漫不经心的笑了笑,语气很是纵容。
“没办法,吃货的潜力都是无穷的,你堵了他这条路,他肯定还能找到其他的方法。”
慕容玦无奈的笑了笑,把席宁揽进怀里,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