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御花园里的假山小路,三个人往梅园的方向走。
寒冬腊月,梅花一枝独秀,除却梅花以外,席宁实在是想不到其他更适合观赏的花树了。
将军之子一路上说了不少话,进了梅园,席宁就径直往凉亭的方向走。
三个人在凉亭里的石座上坐下,席宁抬手吩咐侍卫上茶,在将军之子要开口之前,提前拿话堵住了他的嘴,换得了片刻安宁。
“郎君说了许多话,想必口也渴了,喝点茶水润润喉,有什么话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来日方长。”
将军之子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尽数咽了回去,尴尬的摸了摸后脖,对着席宁傻傻的露出一口白牙。
黑的脸,白的牙,席宁喝了口水压住了这视觉带来的冲击。
无声的凝滞在亭子里蔓延,三个人各自捧着杯茶水,安安静静的品尝着。
席宁喝了两盏茶,打破寂静,起身找了个借口离开。
岳清竹在梅园外伺候,见席宁脸色微微难看的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殿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岳清竹面上没有波动,眼里全是担忧。
席宁摇了摇头,抓住岳清竹的手腕,压低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道:“孤喝两盏茶才出来的。”
岳清竹微微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肩膀忍不住抖动了一下,唇边溢出一声不成调的笑。
席宁的脸瞬间黑了,泄恨的掐了掐岳清竹没什么肉的手腕,磨着后槽牙恨恨道:“笑什么笑!仔细你的脑袋,别以为孤不会罚你!”
岳清竹唇角夸张的动了好几下,才克制住自己想要爆笑的冲动,紧紧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惹毛了这位小祖宗。
席宁一走,梅园里的两个人气氛更加尴尬。
一柱香过去,将军之子正打算差人去找找六殿下,就见原本畏畏缩缩的五皇女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双楚楚可怜的小鹿眼。
清秀可人的五官因这一双我见犹怜的眼睛而让人挪不开视线,点睛之笔无异于此。
想找席宁回来的将军之子顿时就没了念头,和席宁那样随性的女子相处起来固然很轻松,但那人眉眼间都是风情,一看就不是能被轻易驾驭的妻主,未来免不得后院拥挤。
五皇女就不一样了。
容貌虽然只算清秀,但越看越耐看,不是轻易惹桃花的人,而且这双楚楚可人的眼睛,实在是让人很有保护欲。
他在边关长大,女尊男卑的思想并不是很根深蒂固,而且,他从小习武,也不需要妻主保护他,比起做被保护的那一个,他更希望做保护人的那一个。
五皇女这样的,甚合他心意。
原本只是冲着找个看得顺眼的人搭伙过日子的将军之子瞬间改变了心意,放柔了声线,目光大方的望着五皇女楚韵。
“殿下在家中排行第五?”
楚韵怯懦的眨了眨卷翘的睫毛,很轻很慢的点了点头,虽然还有些畏首畏尾的姿态,但配上那双眼睛,就给人一种林间小鹿的清澈纯情感。
“不知殿下芳名何许?”将军之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楚韵,眸光堪称灼热,毫不掩饰的表露出他对楚韵的兴趣。
楚韵抿了抿樱粉色的唇,握着茶杯的细软小手不自觉紧了紧,似乎是不太习惯被异性用这种热切的目光盯着,盈着一汪秋水的鹿眼波光微微晃动,惹人怜惜得紧。
哪怕不太适应这种紧盯,楚韵还是认认真真的小声作答。
“楚韵。”
“楚韵……”将军之子细细咀嚼了一下,脸上漾开不加掩饰的温柔笑容。
“好名字,我叫楼匀初。”
楼匀初是个活泼自来熟的性子,哪怕女孩话不多,安安静静的,但他总能找到话题,逗得害羞腼腆的五皇女都忍不住露出难得的开怀笑容。
两个人聊的开心,气氛十分融洽。
密密麻麻的梅花林里,席宁收回按着梅枝的手,接过岳清竹递过来的暖炉,搓了搓手捂热乎。
岳清竹不太明白为什么席宁出了个恭回来,这俩人就聊的这么融洽,一脸疑惑的望着神态自若、放松不少的席宁。
“殿下,我们还要过去吗?”岳清竹问。
席宁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真实了些,颇有一种卸下重担的轻松感。
“人家两人看对眼了,孤过去也是自讨没趣,还是找个凉亭歇一会,用点糕点,等陛下来传召用膳吧。”
说完,席宁就迈着悠闲的步子,出了梅园,往假山深处走去。
坐在假山深处的凉亭里,席宁没什么形象的打了个呵欠。
她昨晚被萧遇折腾得不轻,将近天明才睡了一会儿,睡得正香,就被岳清竹扒拉起来进了宫出席接风宴,现在困意上头,止都止不住。
就是在这里睡,没什么安全感。
席宁瞄了一眼四周透风的凉亭,不是很能放心的埋头大睡。
倒了一杯凉茶醒醒神,席宁揉了揉眼睛,支着下巴,没精打采的盯着石桌上精致小巧的糕点。
“殿下,四皇女的事,您就打算这么放弃了?”
岳清竹今晨替席宁换的衣服,自然看到了她身上的那些暧昧痕迹,大概清楚昨晚的情况有多激烈,于是不着痕迹的开始扯着席宁说话,为她提神。
席宁撑着下巴,摇头晃脑的道:“母皇现在油盐不进,这件事先放一段时间,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孤再在母皇面前重提此事。”
岳清竹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又想起一件最近被她无意间碰见的事,犹豫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道。
“殿下,属下最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席宁眼皮耷拉着,只露出一条狭窄的缝隙表明自己还清醒着,声音低低的,有些含糊不清的沙哑。
“什么事?”
“关于萧公子的。”岳清竹压低嗓音,凑近席宁的耳畔,小声道。
一说是关于萧遇的,席宁的瞌睡立马没了个精光,精神振奋的挑着狭长的眸子,饶有兴趣的盯着欲言又止的岳清竹,激动难耐的问:“他有什么行动吗?”
岳清竹一言难尽的看着突然兴奋的席宁,喉头梗了梗,才呐呐的道:“行动倒是不清楚,我只是不小心撞见了他和怀璧交谈的画面,就顺带听了一耳朵。”
“阿遇去找怀璧了?”席宁微微诧异,按照萧遇的说法来看,怀璧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那为什么他还要去找他呢?
无数个疑问从脑海中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