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泻湖探险
我下达去迪戈加西亚的命令后，连我自己都觉得甚是可疑。我们大家都是同样看到一片地平线，我怎么就知道这地平线的南面有泻湖呢？这完全不合常理。
好在，舰桥里的人和我待在一起的日子久了，对我这种时不时冒出来的“未卜先知”能力已经习以为常，并未有人发现不妥。
我们逐渐靠近了礁盘，从南侧绕过陆地，自东向西进入泻湖。
这是怎样一个神奇的景象啊。刚才我们还在风浪中颠簸，战舰左右摇晃，前后起伏。刚一驶入泻湖，整个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所有狂乱刹那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脚下忽然变得平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战舰在一大片淡蓝色的浅水中航行，水平如镜，深可见底，只有舰首掀起的波浪哗哗作响，让我能知道原来军舰还在行驶，否则真会有世界静止的错觉。扭头向身后望去，在泻湖入口位置，依然是白浪翻滚。仿佛这里是一片乐土静地，那片陆地岬角仿佛一尊门神，挡住了外面狂暴的海浪。
我命令舰队停航，航速慢慢降了下来。我看到后面“威远号”也跟着驶进了泻湖，慢慢靠了过来。
待两舰停稳以后，我传令下锚，全体休整。
这时，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两舰厨房开始做饭。一连三四天，海上风浪颠簸，厨房开火炒菜困难，我们大家都是以干粮咸菜和腌肉鱼干度日，确实该吃顿正餐了。
约么八点多种，“致远号”开饭舰钟敲响，我领到了自己的餐盒。晚饭终于回归正常，一份米饭、一碗大米稀粥、两个炒素菜和梅菜扣肉，还有一壶米酒。和整日里的干粮咸菜相比，这简直是人间美味。
吃完晚饭，程意提出要去“威远号”机舱参加抢修。我和他以及几个技术人员一起，带着几个蒸汽机锅炉备件，乘小艇来到了“威远号”。在李长昊陪同下，我们下到机舱，泄露蒸汽的锅炉和蒸汽机已经停止运行并凉机。锅炉高压蒸汽管道和活塞连接处出现了破损，造成蒸汽泄露，烫伤了附近的轮机兵。幸亏轮机长及时关闭高压蒸汽管道并向外泄压，才没有造成更大损失。
蒸汽泄露处在管道连接位置，这是我们基础冶炼和焊接技术不成熟而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这也就是我坚持要用橡胶密封圈加固管道连接处的原因所在。找到问题以后，程意计划先用气焊修补好泄露位置，再把两舰动力系统的类似位置都清查一遍，用“致远号”上的小型加工车间制作连接用橡胶套圈，将所有蒸汽机关键位置进一步加固，提高管道接口密封性能。整个工作计划用时三天左右。
我同意了程意的建议。这远海航行，尤其是应用新技术装备起来的蒸汽舰队，对动力机器的依赖要远超帆船。因此，为保证动力系统稳定，宁可速度慢一些，切不可为了追求高航速而让蒸汽机长期处于高负荷运行状态。这就是科学，违拗不得。
也罢，我们正好用这三天时间休整一下。
第二天起床的哨声响起，我从铺位上爬起来。我的房间就在舰桥的斜下方，便于及时处置舰桥指挥事务。舰桥上夜间值班更刚刚轮换，大家都在进行工作交接。我来到舰桥旁的耳台上，一轮红日正在东方冉冉升起，海面平和，南半球赤道附近清晨的海风清凉宜人，早已不见了昨日的狂风巨浪。
吃过早饭，我和李志雄、陈彦、詹姆斯乘小艇，登上泻湖北岸的陆地。这是高出海面三到五米的一大片低地，植被茂密，椰林摇曳。我们沿着岸边勘察着地形。
走不多远，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密林深处蜿蜒流出。虽然深不过小腿，但水质清冽，水量丰沛。我用手捧着喝了两口，甘甜爽口，清凉解渴。我告诉随行的通讯兵，给各舰发信号，让他们派人来补充淡水。
就在我拿出随身水壶在小溪里灌水的时候，突然听到身旁的灌木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们立刻警觉起来，大家相视一下，我示意大家不要说话。声音继续传来，好像是蛇？或者是鳄鱼？这时，距离声音最近的詹姆斯慢慢摘下背在身后的十一式步枪，又从作战背心里抽出刺刀装在枪前，轻轻拉动枪栓，子弹上膛。詹姆斯端着步枪，趟着水，循声来到小溪旁的椰子树下。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进而凝神静气，用刺刀尖猛地一下子挑开一片杂草。
哇！我们不约而同叫了出来：“好大一只螃蟹！”
那是一只南亚特有的物种——椰子蟹。明明是螃蟹，却以椰子为食，进化出一只蟹钳，硕大无比，据说可以钳开坚硬的椰子壳。这种椰子蟹比一般海螃蟹大不少，这只就有两公斤重的样子。
詹姆斯见状，直接一个持枪突刺，用刺刀挑穿这只螃蟹，向我们炫耀了起来。我听说过这种螃蟹，据说味道不错，兼具螃蟹的鲜味和椰子的果香味。
我让詹姆斯赶快把这椰子蟹用袋子装好，中午可以加餐了。
装好了椰子蟹，我们大家继续溯溪而上，脚下的溪水中是细细的珊瑚沙，周围是阴凉蔽日的树荫。虽然地处热带，但毕竟面向印度洋，直面大洋海风，岛上的树木虽然茂密，但并不像热带雨林那样高大，地面也相对平坦，所以我们这一路走得不算辛苦，甚至可以说是惬意。
在赤道的烈日下，有浓密树荫一路遮挡，脚踩溪水清凉，周围不时爬过椰子蟹，被我们抓来装进袋子，还有林中各种鸟类悦耳的鸣叫相伴，简直是世外桃源一般。
小溪的尽头是林中的一片小水塘，水塘里有几处泉眼，不紧不慢地冒出三四股水流，再汇成小溪向泻湖流去。
我们再沿着小溪返回，一路上又看到七八只椰子蟹在岸边爬来爬去。看来这岛上真是盛产此物，正好可以给我改善生活。
中午时分，我们回到泻湖岸边。这时两舰的水兵、陆战队已经乘小艇运来帐篷、炊具和桌椅板凳，在泻湖边、椰林下、小溪旁，建设了一个临时营地。大家在泻湖岸边浅水处用浮标和渔网围出了一个简易的海水浴场，大家可以在这里钓鱼、烧烤食物、晒太阳、游泳、潜水和洗浴。致威二舰所有舰员分成三批，每批一天，在这里度假休闲。
我们拿出来刚才捉的五六只椰子蟹，几个水兵则拿来刚刚在泻湖里钓的鱼，在岸边烤螃蟹、烤鱼，再和着从岸边采集的野葱、野蒜、百合和蕨菜，煮制鱼汤。少时水开汤滚，香气四溢，战士们你一勺我一碗瓜分干净。
我分到了一整只椰子蟹，烤得蟹壳通红爆裂。敲开巨大的蟹钳，红白蟹肉爆满，果然有股水果清香，一口下去，鲜美滑嫩，味道极佳。再撬开蟹壳，脑满肠肥，膏黄丰腴，比海蟹更加肥美。吃完这一只螃蟹，基本就完全饱了，再来上两口米酒，甚是酣美。酒足饭饱之后，就在这树荫下，搭起吊床，小憩一会，真是人生享受。
中午睡醒后，我脱了衣服跳到泻湖岸边游泳。不得不说，这泻湖中的海水透明度极高。十几米深的海底一览无余，各种珊瑚五彩斑斓，成群的热带鱼往来游弋，间或还有一两只海龟游过，忽扇着一对前鳍，好似鸟儿的翅膀一般，在海底飞来飞去。
游完泳，我在岸边的棚子里，用刚打来的溪水沐浴全身，洗去海水的盐分，分外舒爽。
享受完毕，我登上小艇返回旗舰。看着大家在这一片世外天堂尽情欢乐享受，我也很欣慰，这种乐趣只有远航的水手才能体会。这就算是对大家跨过赤道的安慰和奖赏吧。
我们在迪戈加西亚休整了五天，其实在第三天下午，程意他们就已经完成了“威远号”动力系统的修理，而且把致威二舰其他的蒸汽机和动力系统都检修和加固了一遍。我想到，轮机兵们忙了三天，还没有度假，于是就决定多待一天，专门让两舰的轮机兵和程意团队休闲一天。这个决定，让致威两舰的一百多轮机兵们高声欢呼。
在我们来到迪戈加西亚的第六天一早，舰队升火，我们依依不舍，慢慢离开了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大型岛礁。我们在海图和地球仪上标注了迪戈加西亚岛的精确位置，作为我们横跨印度洋的中途淡水补给站和休息区。
比起迪戈加西亚这个名称，战士更愿意称之为“天堂岛”。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