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宣威王身边的那个板着一张阴恻恻的脸内侍还没有来得及领命。
涂之行就先一步的的说,“这位道长是臣下请来的,自然是和臣下在一起就行,不劳王上再另外安排住处了。”
宣威王一听,挑了挑眉,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心下了然的大笑,“好,那寡人便不多此一举了,道长若有什么需要,尽管知会一声,寡人定当满足。”
姜知念笑了笑,躬身行了一礼,便跟着涂之行走了出去。
出了大殿,看着这王宫的红砖绿瓦,白玉栏砌,姜知念心里倒是没有什么情绪,“我刚才试探了一下,那个王上,他的身上闻不出来。”
?
“妖味。”
倒是身边那个宦官,一双眼睛打转的不太像是一个好人。
“你能闻到?妖味?”涂之行惊诧。
“或许是我们家族的天赋吧。”姜知念回头看着他,笑了笑,“行了,带我去看看,那些歌女死的地方。”
王上御用的浴汤池在寝宫的偏殿,名为露华。
……
还未走近,就隐隐闻到那几欲作呕的臭味,再一走近,姜知念赶忙掏出一颗小绿珠含在嘴里,才稍稍好了一点,女主这种天仙般的妖真的比地下杂修的妖要精贵多了,估计是看上一眼都会辣眼睛的那种。
入了殿内,姜知念简单的扫了一眼里面的陈设,浴池微微冒着热气,估计是换了活水。
“王上好丝竹之乐,每每沐浴的时候都会召王宫里教乐司的歌女在屏风外弹曲,那天宫里的公公刚去传了王令在殿内候着,而王上到的时候,却不知为何,几个歌女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池里,肢体被分解漂浮在水上。”
姜知念点了点头,“那天可有别的什么人来过?”
涂之行摇了摇头。
“那候着的宫女内监都不曾察觉到异常么?”
“大多守在外间,一问三不知。”
姜知念点了点,人为的查到什么实属不易,非同寻常便得动用非常手段。
姜知念从怀里掏出一张蓝色的符条,只经一燃,整个室内都铺满了蓝光,慢慢的屏风外汇聚了几个女子的形状,弹着琵琶、古筝、箜篌,还有几个抚弄着什么看不出形状的乐器,总之看着便是一副美人奏乐图。
而这时,浴池里也传出响动,越来越剧烈,涂之行欲跨过屏风观之,却被姜知念一把按住。
有一个蓝色身形的男人从后出来,基础的衣饰都看不出来,隐隐的,他像是光溜着出来的,涂之行一把捂住了姜知念的眼。
这一刹那,蓝光消散,一切仿若不曾存在。
姜知念打下涂之行的手,骂了句脏话,这狗男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是王上。”
能在王上专用的浴池里沐浴,还能谈定自若的出来和歌女们……的除了这王宫的主人还能有谁?
至于为什么说王上之前没在殿内,想必是有损君王的威仪,谁能想身边这人还能有这么奇奇怪怪的术咒,让一切重现,想到这里,涂之行不由看着姜知念,越来越想不明白,这人是何来头。
姜知念却误会了,耸了耸肩,“没办法了,这种重现本来就只能用一次,让你不要乱动,现在所有真相胎死腹中。”
“难不成还让你看别的男人……”
“江湖儿女,矫情什么,这会又要耽误多少事情吧。”
敢情她还巴不得,就知道这祖宗没羞没臊肯定不在乎,就知道气他。
“你想看,我给你看。”
……
“怎么?不是江湖儿女吗?害羞什么?”
看着姜知念说不上话来,涂之行又隐隐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生出了几分自豪来。
“这男主是不是有点毛病,他个傻球,耽误我多少事情?”姜知念震惊的和系统吐槽男主这猪队友行为。
“哎呀,木事宿主,你大人有大量一下啦,好好和男主大人谈恋爱,完成虐身虐心任务更好啦,你没发现你推本推的太快了嘛?你们的感情线不是很正常,现在发展成这样估计是看到宿主你武艺高强,貌美如花产生的多巴胺分泌旺盛。。”
“你进修了?叭叭的这么多。”
“不,人手一本的《多巴胺与爱情》,宿主大人,你值得拥有……”
后面的话被它家凶残的宿主给拍了回去。
孺子之宿主不可教也,朽木之宿主……
“两位大人让我好找。”一声熟悉的声音贯穿两人耳朵。
可不就是宣威王那个阴恻恻的小宦官吗?
他盯着一张惨白亏虚的脸,一身恍若无骨的立在那里,翘着兰花指的左手微微放在右手抱着的拂尘上。
“不知可是王上有什么吩咐?”
“哼,王上说,念在这位乡下的小道士是涂特使的友人,赐宴。”他懒羊羊的开口。
“信忠公公,小道可不是什么乡下人士。”姜知念在一边插嘴。
“哦?不知大人哪里人士?比得上都城的繁华吗?”
“那可就……”
“王上美意,我等自然遵从。”涂之行拉过姜知念,向信忠点了点头致意。
“哼,走着。”他骄傲的像一只孔雀领在前头。
德行。
姜知念努了努嘴,想说点什么,被涂之行捂住了嘴,“这位信忠公公是三个月前,王上从洒扫的内侍里一手提拔上来的。”
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你是怀疑?”
涂之行没有说话只是牵着姜知念的手紧了紧。
“两位大人,身为同袍,这样子在宫中行走像什么话?”信忠回头就看见两个断袖在后面手拉手,那画面十分伤眼。
涂之行被说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连忙放开了姜知念的手,有些窘促。
“可不是每个人都如公公这般心细如发的。”
“你,你你你。”信忠两只眼睛跟个斗鸡眼一样词穷的瞪着姜知念。
“我我我。”
真幼稚啊,涂之行扶额,怎么也没有想到月鸢平时那么一个淡定的人会有这般孩童之气。
终于到了大殿,宣威王坐在正中间的高座上,怀里还搂着一个柔弱如柳的美人儿,看着人来了,连忙直起腰端正的跪坐在一旁,宣威王笑了笑,举起手中的白玉杯,“来来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日便设下此宴犒劳一下寡人的两位能人异士了。”
事故到了如今,仍然没有进度,只是防备着宫中会被怪物突袭,并无太多对策,这会听着犒劳二字怎么也像挖苦,涂之行心知此趟鸿门宴不好待,但是没想到开局就发难。
“王上折煞臣下了,妖物诡秘,至今还未有所发现,若说犒劳二字岂不是让臣下知羞?”
“诶,岂能这么说?既然是妖怪,那当然是行踪不定的,去哪里找?只能等着它杀来,不能上门找它啊。”
……
这话涂之行没法接,却是一旁的姜知念笑出声,“王上这话说的好生好笑。”
“放肆,当着的王上的面如此轻佻,成何体统。”
乌鸦的声音都没有这么聒噪,姜知念掏了掏耳朵。
“好了,信忠,既是宴请,又不是朝堂,那么严肃干什么。”宣威王悠悠的出声。
“王上说的是啊,君臣之宴,自当为乐。”姜知念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示敬上座,一饮而尽。
“好,月小道是个率真的性子,寡人喜欢,今日你我对饮为乐,酒未干,杯不停。”
“干。”
旁边的歌舞换了一个又一个,两个人却还在那里你敬我,我敬你,眼看着是没完没了。
信忠着急的在一旁相劝,还一边给涂之行递眼色,“王上,莫再饮了,明日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哈哈哈哈哈嗝,寡人今日高兴,来,月小道。”宣威王端起酒壶摇摇晃晃的从高座下来,朝着姜知念走近。
涂之行刚想起身,被姜知念按住了。
“在呢。”
两人搭着肩,头靠着头,属实有些不符规矩,信忠在后面都把脸给气死了。
“给你满上。”清澈的戴着浓浓的醇香洒进姜知念手里的杯子。
“哈哈哈哈哈,该是,该是草民敬王上,怎能劳烦王上给草民倒酒?”说着就把酒杯一推,“这杯酒,敬王上,愿王上……嗯,愿王上,好好喝酒。”
“这祝词有趣,寡人赏你的,你敢不喝。”
“喝。”说完抬头就饮了进去。
“好,不错。”宣威王拍了拍姜知念的肩,放开了她,摇摇晃晃的被信忠扶着,“醉了醉了,不能喝了哦。”
信忠小心翼翼的扶住,转眼就扫了一眼周围,“散了散了,不要扰了王上休息。”
“喏。”众人领命,齐齐退了下去。
“大人,请吧?”信忠看着两人,隐隐有点威胁之意。
涂之行也有担心姜知念,闻言也不理会,半抱着姜知念就走了出去,天色却是已然暗下,凉风袭来,散了一些酒意,“你这是做什么?伤好全了吗?就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姜知念没力气听他念叨,直接伸手抱住他,以袖掩唇,在他怀里咳了一声,将最后一口酒吐了出来,“去那个什么露华殿。”
涂之行也看到了她的动作,愣了愣,看了眼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