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姜少禹总算反应过来,看着像皮球一样咕噜噜滚下楼梯的姜楚楚,快速追了下去。
好在每层楼的楼梯都不长,姜楚楚摔下去也没什么生命危险。
姜少禹扶起摔得鼻青脸肿的姜楚楚,关切道:“没事吧?”
姜楚楚说不出来“没事”,她感觉自己的手肘和脚踝都错位了,浑身像被人殴打了一天一夜那么痛。
姜景洇眸底依旧一片冰冷,她踩着楼梯,一步一步优雅地走到她身边,然后蹲了下来。
“六岁那年,向女士让我陪你滑雪,你在我的单板上动了手脚。”
说着,她撩起裤腿露出脚踝,雪白的皮肤上有一道蜈蚣似的疤痕,皱皱巴巴的十分影响美感。
“这里藏着三颗钉子,”姜景洇狭长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着鼻青脸肿的姜楚楚,“我会一颗、一颗的还给你。”
那时姜景洇还小,其实有多疼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受了伤,躺在冰天雪地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不敢闭上眼睛,害怕闭
上之后就会孤零零的冻死在那座无人的山头。
她祈祷着母亲能来救她,等来的却是渐渐西沉的太阳。
后来她想,其实死了也挺好的。
死了就再也不用上那些自己根本就不感兴趣的兴趣班,死了就不用在被那些要债的叔叔威胁要把她卖到红灯区,死了就不用跟着妈妈讨好姜家的每一个人。
可能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声,偏偏又不想如她的愿。
最后她被一个陌生男人捡了起来,丢垃圾一样丢进了一个又脏又乱的诊所。再之后,她便什么都也记不起来了。
只知道醒来时,她的骨头里打了三颗钉子,痛得日夜难眠。
而母亲却拿着童话书跪在姜楚楚的床前,给她讲美人鱼的故事。
美人鱼在海里没有腿,可以自由自在;上岸有了腿以后,反而寸步难行。
她为爱的人付出了所有,最后却化作了五彩缤纷的泡沫。
姜景洇觉得自己就像那条可怜的美人鱼,等着自己最爱的人来拯救自己。
所幸,现在她再也
不用等了。
从姜楚楚身上踏过去,姜景洇踩着已经腐烂的记忆往前迈了一大步。
等出了医院她才恍然想起,周洛和霍矜晏还被锁在厕所里。
罢了,以那男人的本事,要想逃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姜景洇站在医院门口,拨通霍矜晏的电话。
一辆低调的黑色小轿车突然停在跟前,车窗落下,露出霍矜晏阴沉的脸。
夏特助下车拉开车门,递给姜景洇一个“我佛慈悲”的眼神。
等姜景洇上车后,他怕四爷的怒气扫射到无辜群众,果断地升起车内隔断。
鬼知道他刚刚去女厕所捞人的时候四爷的表情有多可怕。
这般猛烈的暴风雨,还是留给姜小姐自己承受吧!
“好巧,”姜景洇在心里组织了半天语言,觉得怎么说他都会生气,见霍矜晏不打算开口,干脆反被为主的问道:“你怎么会来医院?”
不是说下午要举行会议吗?男人的嘴果然不可信。
霍矜晏一看小姑娘的眼神就知道她指定是想歪了,冷
淡地解释:“开完会路过医院,本来准备去挂个专家号。”
“挂专家号干吗?”姜景洇关心道,“是不是头疼?”
要说当时她就不该下那么重的手,主要是不知道那酒瓶子质量会好到这种程度。
姜景洇着急地问:“医生怎么说?”
听到小姑娘对自己的关心,霍矜晏的心里舒缓了不少。
“还没见到医生,先看到了姜家人欺负你。”
姜景洇知道霍矜晏出现在检查室里是想帮自己出气,还带来了医院的保安给自己撑腰,从内心讲她是感动的,但是她并不需要霍矜晏的保护。
他一时兴起的保护欲,是基于他是她男朋友的前提。
可一旦谎言揭穿,霍矜晏为了保护她而扎向姜家人的刀子,想必也会扎向自己。
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想给霍矜晏添麻烦。
“我不是说过吗,我不想把你扯进姜家这个烂摊子里面,所以不需要你出面保护我。”姜景洇语调尽可能的温柔,真的希望霍矜晏能够听进去,不想下
次再发生这种事情。
霍矜晏狭长的眸子微眯,“你要我对我女朋友的事不闻不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姜景洇垂下眸子,不知道该如何向霍矜晏解释。
这件事本来不复杂,却被她搞得很复杂。
她不管怎么说都会引起霍矜晏的不满。
“算了。”
姜景洇知道自己性格有缺陷,最擅长逃避问题,解释不清楚的事情,干脆就不解释了。
她闭上眼睛保持沉默。
霍矜晏等了半天不见下文,忍不住偷瞄了姜景洇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小丫头片子竟然已经没心没肺地睡着了,呼吸又清又浅,安详得像死了一样。
真是……好样的!
霍矜晏刚想把人叫醒,车子突然转了个弯。
姜景洇身子朝霍矜晏倒去,柔软的侧脸磕在了他的肩上,似乎是被磕痛了,她不悦地蹙了一下眉。
这一瞬间,好像天大的事情都没有姜景洇睡觉重要。
霍矜晏看着小姑娘的睡颜,薄唇浅勾,滑出一道舒心的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