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陈娇娇还在半梦半醒中就被小月喊了起来,“十五请您过去。”
“这才什么时辰啊,外头天都没亮呢,我去哪啊!”
陈娇娇气的扯着嗓子大吼,这比她平时起的早的太多了。
“永明宫。”
“好嘞,我就马上就收拾好。”
她到底怂了,省的他又吓唬她。
到了永明宫口,陈娇娇气闷的扶住墙,咬牙对十五道,“现在才卯时,陛下上朝去了,我在这干什么呢。你确定陛下这时候找我?”
“是。”
被气的头疼,起的太早身体都没醒,说话都累的很,她懒散的趴在一边的桌子上等着。
十五时不时的咳嗽,走几步路,她完全逮不到机会小憩一会,陈娇娇气的失语。
外头天亮了起来,她直起腰看到他走进。
“陛下。”
她一脸不情不愿的问候他,祁宴一早心情大好,“朕打算做明君,让娇娇来做个见证。”
陈娇娇皮笑肉不笑,心里只有四个大字,大可不必!
他坐下,她撑着脑袋看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明黄色,以金丝为主,银线为辅,绣着五爪金龙。
眉宇间的尊贵和傲然,将他俊朗的面庞衬托得格外高不可攀。
陈娇娇鼓了鼓嘴,认命了。
他就是叫她三更起,她也得起。
祁宴勾了勾手叫她坐过来,将桌上的奏折扔到她面前,“继续。”
陈娇娇叹了口气,只得继续读。
殿里只剩下她的声音,和他偶尔发出的声音。
交替着,来回。
门口的何舒明探了探脑袋,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进来。
“陛下。”
被打断了,陈娇娇看过去,诧异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嗯?你不是没有舌头了吗?”
“你才没有舌头呢!”
何舒明一进来就被气了半死,那天只是被陛下点了哑穴,痛了他好几天。
全怪这个小公主!
陈娇娇笑出声,对上身边人冷淡的黑眸她又憋回去了。
咬着舌尖怕自己忍不住,笑的颤抖。
祁宴无语的抵了抵额头,一手拍了下她的脑袋,“有事?”
他的手搭在她头上,两人坐的又很近,她几乎在他怀里。
何舒明吞咽了下,好像察觉到一丝不对。
陛下难不成是在向他宣示主权吗?
可想着他又摇摇头,肯定不会的。
“没事,就是想您了。”
“滚。”
“别嘛陛下,我坐着看看,不打扰您二位。”
“何将军没事的话就读奏折吧。”
陈娇娇眼神放光,她好困啊,想立刻回去睡觉,既然有人能接手就再好不过了。
突然耳垂一痛,她唔了声转回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捏着自己的耳垂,好像不知道自己下手重了似的。
早上起的早她没来得及带耳饰,现在被他逮到机会揉捻着耳垂。
夹在食指和中指间,时轻时重,一下子又重了起来。
她好像知道他为什么罚她了,拍开了何舒明的手,“还是我自己来吧。”
何舒明讪讪的收手来,感觉到大家都不欢迎他,只能出去了,顺手带上一边站着的十五。
读了一整个早上,快到中午了,陈娇娇口干舌燥的停下。
终于软磨硬泡到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午膳时间还包括在内。
她心中暗自嘟囔,恶人,就是不讲道理。
到时间了她又怂怂的坐过去读了起来。
祁宴一手撑头闭眼听着,她读起来效率更慢的,不过还算有点意思。
他刚说完如何批,一旁的声音突兀停了下来,“继续。”
好半天也没听到她继续读,他睁开眼看到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啧了声,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就思索如何批的那么一会儿功夫,她也能睡着?
祁宴嫌弃的皱眉,伸手点了点她的脸。
肉肉软软的脸蛋被他戳的凹了凹,她半分也没有反应,枕着手臂睡的香甜。
他收回手,歪头看着。
她以前常常就这么睡在他身边,登基后还是第一次她安心的睡下。
他闭眼,又睁开的时候眼神倏尔冷戾。
何舒明说的没错,她确实没最初那么怕他了,也不安分起来。
他也甚少对她提起厌恶和恨,好像虚无中站着个人,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
质问他,血仇如何解。
祁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如牲畜一样被绞杀,唯余下他和何舒明两人,辗转躲藏,过街老鼠般终日惶惶。
他们用命保下他一人,他饮着仇恨在宫中活下来,到了这一步他却留下了陈家人的性命。
甚至是那个人最疼爱的女儿和妻子。
他该让她们体会什么叫痛,什么叫求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她却能安然无恙的睡在他身边,到底依仗的是什么。
他伸手,冰冷的指尖摸上她的后颈。
这个穴位能叫她不声不息痛苦的死去,在窒息和骨裂的痛苦中咽气。
他食指寻到,微微用力。
她好似感觉到一些不舒服,哼唧了声扭动了下还是没醒过来。
祁宴凑近,平视着她闭上的眼睛。
娇娇,你若现在睁眼,朕就不杀你,好吗。
他给自己找了个充足的理由。
“娇娇。”
他甚至开口叫她了。
她依旧没醒,绵长的呼吸蹭到他鼻尖。
但他收回了手。
从桌上拿起笔,沾了墨水在她额上写了个大大的王字,又在她脸上画上几撇胡须。
泄愤似的甩开笔,不再看她,走出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