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这一问,只是平常。
根本就没有任何,让人为难的地方。
而站在承天门外。
不论是谁,想要进入皇宫。都要面临,守门禁军的严格排查。
因此。
就算是有不认识的人,在面临禁军的时候,也都要一一禀明身份。
这,大概是站在这里的诸人,唯一的乐趣了。
就在旁边看了几个时辰,百无聊赖的众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因此。
听到太子殿下一问。
当即便有人躬身行礼,道。
“回殿下!”
“若说是重臣的话,只有两人。”
“在散衙过后不久。”
“中书令房玄龄房大人,兵部尚书杜如晦杜大人,又被陛下召见,入了皇宫。”
房玄龄,杜如晦!
这两人不但是朝中重臣,更是皇上的绝对心腹。
潜邸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开始为父皇出谋划策。
房谋杜断之论,朝野闻名。
若论亲近,他们两个,或许比不上舅舅。
可若论依仗,这两人是文官之中,皇上少有的,真正的肱骨之臣。
听到这两个名字之后。
李承乾对于父皇迟来,一点儿都不奇怪。
不禁喃喃自语道。
“难怪!”
“他们两个入宫,必然是父皇有要事,拿不定注意,要同人相商。”
“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
此事不巧,也怪不了自己。
嘴角微微一弯,心中窃喜。
李承乾正要放下掀开帘子的手,准备重新坐回去,继续等上一会儿。
若是父皇忙于政事,无法成行的话。
此事也就只能作罢了。
在师傅那里,他也就有了说辞了。
可正当李承乾的一只手,才刚松开。
帘子就要掩上的瞬间。
他竟然在几个太监的眼中,突然看到了几分不自然。
那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李承乾身居高位,自然是没少见。
可让他惊讶的是。
在帘子就快要合上的瞬间。
他居然又在那些人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种解脱。
瞬间。
思绪,如同一道闪电划过。
李承乾当即明白。
这些人在隐瞒着什么。
他可以忍受下人犯错,甚至能容忍心腹的几分放肆。
但位高权重之人,绝对不会容忍,身边之人,对自己有任何欺瞒。
这几乎是所有这种人,统一的逆鳞。
想着今日被师傅杖毙的那个太监,“腾”一下,李承乾的怒火,当即就上来了。
莫非,这些奴才,是在怨怼自己不成?
对于旁人,李承乾或许会将心绪,掩饰一二。
可是太监,本就是天家的家奴。
面对这些人,当朝太子,又怎么可能,会有任何顾忌?
“哗!”
大手一挥。
珠帘瞬间被扬了起来,打在车驾之上,如冰雹,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众人心下一惊,连忙回头一看。
却见。
满脸怒火的太子,再次伸出了头来。
只听他冷冷的问道。
“狗奴才!”
“你们想隐瞒什么?”
太上皇李渊,是真仁慈。
当今皇上李世民,是不得不塑造一个宽宏的形象。
但太子李承乾,自足疾爆发,成了瘸子之后。其阴鸷的面目,身边亲近之人,谁不知晓?
如今。
他这幅面孔,已经是怒极,要准备杀人了。
尽管在场的一众太监,害怕李纲的家法。
生怕张嘴乱说,如同前浪一样,被人杖毙。
可即便是被杖毙,那也是以后的事儿。
若是此时,不能让太子殿下满意的话,丧命,就在眼前。
在也没有人敢迁延。
“噗通”一声。
一瞬间。
车驾之前,太监就跪了一地。
而那些心急之人,已经惶恐的挪动双膝,跪行到了李承乾的面前,心惊胆战的说道。
“殿下饶命啊!”
“小的,并不是成心,欺瞒殿下。”
“只是有些事,并不是奴才等,敢张口胡说的。”
说到这里,他连忙环视左右。
见这里并无外人。
承天门两则,站岗的禁军,也当太子车驾不存在一样,眼观鼻,鼻观心。一种万事不想搭理的模样。
确定了左近的情形,他这才压低了嗓子,用微
不可查的声音说道。
“回殿下话!”
“在房中书,和杜尚书入宫之前,我等看见,还有一人,也入了皇宫。”
“小的日前,不小心看见,那人和冯公公的干儿子,张力士私曾在底下有过会面。”
“张力士追随燕王殿下,在草原上立了大功。”
“如今,手中掌握着小半,丽景门的人手。”
“因此,据小的猜测,那人,必定是丽景门的密探。”
“还有,奴才是种田的出身。别看那人在怀中藏的严实。小的早已发现。他怀揣的,分明就是一柄锄头的铁刃。”
“能被一个密探这么看重,甚至还让皇上,放下手上的事儿,招来重臣商议。”
“殿下!”
“这事儿还用多想吗?”
不用多想了。
那太监的话,才刚说了一半儿,就已经让李承乾双眉倒竖,额头青筋毕露。
燕王李安,肯定是他。
除了他,没有人能让父皇,一惊一乍。
自从郊迎那日起,李安,就一直是李承乾心中的噩梦。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日。
他充满杀意的回首一瞪,总能让自己,想起父亲威严的模样。
不知不觉,有时候在梦里,李承乾就把李安,带入到父亲的角色当中。
想起父亲,用充满杀意的目光,看着自己。睡梦中的李承乾,总会大汗淋漓,惊坐而起。
这些日子,噩梦好不容易过去。
不想,这一月,竟然连连听到这个名字。
更让人愤恨的是。
月前,李安曾借口泾阳工具不足,想要让匠作监和军器监,拨出一部分人手和铁料,打造工具。
这事儿,并不算是什么。
连李承乾,都不绝稀奇。皇上更是不放在心上。
可是。
到了后面。
当所有人,看到了李安,所要求的数字之后看,顿时惊的下巴都掉了一地。
向来对于燕王李安,十分偏爱的皇上,更是严词拒绝了他。
甚至当着百官的面,憋出了一句“做梦”。
谁都以为,此事大概会就此作罢。
可是,后来李安,又跟皇上,要了采矿权。说是自己要挖煤,要炼铁。
有了前面的铺垫,此事毫不意外的,在朝堂之上通过。
经过军器监的普及,不少人都知道了,那煤,就是石炭。而石炭是能烧的。
但是这东西,早就有人用过。而用它炼出来的铁,完全就是一包矿渣,根本没法用。
如今,朝堂之上,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李安的笑话呢。
谁知道,今天一个锄头,就让父皇抛下自己,把李安的事儿,当成国政大事相商。
抑制不住怒火的李承乾,直接跳下了车驾,愤愤的骂了一声道。
“狗奴才,给我让开!”
“我倒是要看看,一个锄头而已,究竟是怎么个宝贵法。”
“能让父皇,连既定行程,都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