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在自家亲兵的心目当中,不啻于天。
任何人,对于李安的不敬,都会让他们大为光火。
窦四张口就骂,根本就是触及到了这群人的逆鳞。
就算李安不说,他们也恨不得冲上去,给这人的皮扒了。
现在。
有了主上的吩咐,他们哪里还会客气?
当下。
便有便有两人,狞笑着冲了上去。
一左一右。
将窦四死死的钳制在中央。
而后。
“砰!砰!砰!”
带鞘的横刀,便如铁棍一般,狠狠的往窦德远的嘴上砸去。
这些人,心知自家主上,接下来,要从这人的口中,获得口供。
因此。
连砸人都带上了几分技巧。
外面看着皮开肉绽。
内里却不见,半分伤痕。
丝毫不影响他说话。
击打声,悲鸣声,声声入耳。
等两人一番抽打,直到胳膊都酸了之后。
这才把窦四往地上一扔,让他仰面朝天的躺着。然后,两人才谑笑着退了下去。
而李安,直到这时才走近了窦四,蹲在了他的脑袋旁边,笑嘻嘻的问道。
“怎么样,老狗?”
“是不是觉的,用刑的时候,特别的煎熬?”
“这才哪儿到哪儿!”
“落到真正的行家里面,你才会知道,什么是生不
如死。”
“不要高估自己的意志。”
“你是熬不过,衙门里面的好手的。”
“现在!”
“该告诉我,盗窃广通仓的人,究竟都有谁了吧!”
李安的这一番话,让本来就对他,畏之如虎的窦德远,忍不住瞳孔,再次收缩了几分。
原来。
他命人掌嘴,竟然不是因为自己骂了他。
而是想要让他,当先领受一番酷刑,再想想接下来该怎么样说话。
嘴上的剧痛,让窦德远惨然一笑。
他确实高估自己了。
刚才的刀鞘,已经让他痛彻心扉。
恨不得爬回娘肚子里面去。
这要真落到用刑好手的身上,恐怕连半刻种,都撑不下来。直接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说个精光。
尽管窦德远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人啊,总有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时候。
即便是在怎么畏惧。
在没有见到用刑好手之前,他在向着,要先浑水摸鱼一番。
真要全招,那也要等见到人的时候再说。
因此。
惊惧的缩了缩瞳孔。
窦德远看着李安,怨恨的说道。
“嘿嘿!”
“殿下说的没错。”
“我的确是根软骨头,以后,也确实大概是熬不过酷刑。”
“但就算是我把,盗窃广通仓的人是谁,
全都告诉你。”
“可你敢查吗?”
“你才当了几天的官儿?”
“真当自己能一手遮天吗?”
“哈哈哈!”
“就算是皇上,都没能耐这么说。”
“你又算老几?”
“来!”
“来来来!”
“燕王殿下。”
“我现在就告诉你。”
“盗窃广通仓一事,泾阳李氏,泾阳庞氏,都有参与其中。还是带头之人,你要查吗?”
“李大亮是皇上心腹。”
“庞玉是太子心腹。”
“他们两个,一个是圣人之人,一个是储君之人。”
“你要怎么查?”
“你怎么敢查?”
“你倒是查啊!”
窦德远放肆的怒吼,响彻了整个府邸,几乎所有人,都闻之勃然色变。
旁人或许不知道。
但泾阳上下的官员和衙役,全都知道。李庞两家,其势力,究竟是有多么的庞大。
不管这窦四爷,究竟是胡言乱语,故意攀扯。
还是真有此事,李庞两家,真的参与到了这种灭门的大案之中。
都这全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衙役,所能参与的事情。
就算是有燕王殿下撑腰。
但殿下总有要离开泾阳的一天。
若是李庞两家,能够逃过一劫的话,那么,就轮到自己的死劫。
因此,不
光衙役,心惊胆战。
刘思齐同样也是有口难言。
他是泾阳县令,为人除了野心大点儿,还颇有能力。
自然知道城中,发生的一切。
李庞两家,有没有参与到这种事儿当中来。
他当然知道。
但架不住别人诬陷啊!
更何况。
看燕王殿下欣喜若狂的样子,这分明就是想搞事儿啊!
搞窦家这种日薄西山的外戚,后患不大。
可李庞两家,正如日中天,你怎么敢盯上他们啊!
刘思齐想的,一点儿都没错。
李安确实是想要搞事。
不搞事,赈济灾民的粮食,要从哪里来?
别人看到的是,泾阳李氏,和泾阳旁氏,庞大的权势。
可李安看到的却是,这两家,在郑国渠的浇灌下,万顷上好的水田和积年攒下的粮食。
从他打泾阳局势的时候。
李安就把这两家,纳入了他的“考察”范围当中。
正发愁,要如何让他们两家入套呢。
不曾想,瞌睡遇到枕头。
你这窦家的四爷,居然这么识情识趣,这就把屠刀,递了上来。
“啪!”
喜出望外的李安,情不自禁的一巴掌,拍到了窦德远的胸膛之上,连声称赞道。
“不错!”
“真不错!”
“看来,你这老狗,还是挺识趣的嘛
!”
说罢。
他也不管把窦四,一巴掌被自己拍的差点儿背过气去。
然后。
回过头来,对这个刘思齐,连声催促道。
“刘县令!”
“来!”
“过来!”
“赶紧写下供状,让他签字画押。”
“快!”
“这事儿你熟!”
这事儿他当然熟。
亲民官日常干的,不就是这个吗?
若招供的是升斗小民,刘思齐自然毫不在意。
可是。
燕王殿下,分明就是要把脏水,泼到李庞两家的头上。
这今天只要刘思齐,写下一笔。
那么。
日后,自己同这两家,也就变成死敌了。
殿下不怕,自己怕是要吃枣药丸啊!
被李安一声招呼,头皮发麻的刘思齐,磨磨蹭蹭的踢起了毛笔。
可是,往日无比轻声的狼毫,这会在他手里,却重如千钧。
但在李安逐渐变得凶恶的目光之中,刘思齐又不敢不写。
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面吞。
心惊胆战的写好了两份供状。
而李安,却当即一脸喜意的,从刘思齐的手中,抢过了供状。连忙举到了窦德远的眼前,喜上眉梢的说道。
“看看!”
“和你说的内容,是不是一样?”
“若是觉的没问题的话,就签字画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