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化坊的西门,就开在朱雀大街之上。
朱雀大街的南边,先且不说。
但是北边,却是极为繁华的地方。
秦琼甫一出现在这个地方,便让整条长街,都骚动了起来。
突厥人南侵,过去才不过一个多月而已。
因此。
长街戒严,也不过像是昨日一般。
秦琼和刘弘基的铁血手段,给长安的百姓,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权贵憎恨。
百姓却多是爱戴。
因此。
在戒严结束之后,听闻翼国公秦琼病倒,便让无数人因此而揪心。
不是说秦琼已经病入膏肓了吗?
为什么现在,他又好端端的,在跨马游街?
身后还跟着一溜儿的车队。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有那消息闭塞的人,见此情形,连忙一拽身边左近的乡亲,不由诧异的开口问道。
“老哥!”
“我没看错吧!”
“前面的那人,好像是翼国公?”
“我怎么听说,国公爷病倒啦?府中都快准备白事了。”
“呶!”
“那人现在不是好好儿的吗?”
问的人诧异,听的人则更是诧异。
同样。
不由的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番,这才一脸古怪的开口说道。
“呵!”
“眼睛到是挺亮!”
“你没看错,那就是翼国公。”
“不过,
耳朵却是塞驴毛了。”
“这么大的事儿,都没有听过。”
说着,一抬手,指着手中拎着的一串儿东西,哂笑着问道。
“瞧见没有,这是啥东西?”
问话的那人,被回答的那人,怼了个满怀,正要问一问详细的情况。
冷不丁,一串儿下水,直接怼到眼前。
顿时。
被一股腥臊,直接呛了一鼻子,让他差点儿没闭过气去。
一掩鼻子,后退好几步,他差点儿骂出声来。
忍了再忍。
等鼻尖的味儿,散的差不多了。
这人这才皱着眉头,抱怨道。
“哎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
“喂狗的东西,怎么能往人脸上怼!”
这话一出。
瞬间。
周围无数的目光,怒视而来。
而被他抱怨的那人,却像是恶作剧成功了一样,开怀一笑,道。
“哈哈哈!”
“果然是个没见识的!”
“下水喂狗?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别说是喂狗了。”
“你现在,要是能在屠户家的门前,当场买到一串儿,都算是个有本事的。”
“如今,拎上一串儿下水,去拜访老丈人,都不算是丢份。”
“那翼国公的病,就是被这猪肝儿给治好的。”
“西市上新开的那家杂碎店,招牌名菜‘葫芦头’,听说就是孙老神仙,照着燕王爷的方子
,给发明的。包治百病。”
“现在。”
“你还敢说这是下水?”
“这分明就是灵丹妙药!”
那人得意洋洋的拎着一串下水,追着车队走了。
留在原地的那人,同样也是震撼不已。
忍不住放下自己的事儿,同样也坠在车队的后面,向着开化坊的那边追去。
人流,差点儿拥堵了街道。
不过。
尽管绝大多数人,都是好心。
因为出于好奇,这才想要再见一见翼国公,和燕王两人。
可是人群之中,还是有人在恶狠狠的咒骂。
“秦家的这短命鬼,居然真的活下来了!”
“他的死活不要紧,可这个当口,生龙活虎的,却是坏了老爷的事儿。”
“要知道,皇上对于他的信任,可是非比寻常的。”
“唉!”
“如今,看来这人,要铁了心的,给那个人站台。”
“这该如何是好?”
“好了。”
“不要多嘴了,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儿。”
“还是尽快,去通知老爷。”
阴冷的目光,在秦琼几人的身上盘旋片刻,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但他人的毁誉,对于对于如今的秦琼来说,却是无足轻重。
大丈夫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昔日太史慈的遗言,让同样快要病死于床榻之间的秦琼,倍感凄凉。
以为
自己,也要遭逢这种下场。
可谁知道,只是吃了几天猪肝之后,不过几日,整个人便生龙活虎。
恍若回到了年轻的时代。
便是纵马二十里,舞槊两时辰,也丝毫不见疲惫。
比得病以前的精神头,还要更好好上几分。
这让秦琼,除了羞愧之外,便是对和尚的憎恨,和对李安的感激。
感激李安,能让他有马革裹尸的机会。
今天一行。
他替李安站台,不过是捎带。
前来感谢李安,才是秦琼最主要的目的。
身后的车队,便是明证。
货车之中,金饼近千,杂缎近万。
这些财物,全是近些年来,皇上赏赐给秦琼的财货,几乎将翼国公府,给彻底的搬空。
但对秦琼来说,不觉一点儿负担。
功名但在马上取。
只要身体健康,区区财物,对他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如此。
才能让秦琼,对李安表达自己的感激。
“父亲!”
“父亲!”
“到地方了。”
畅想之中,耳边的提醒,让秦琼回过了神来。
一抬头。
敕造燕王府,便在眼前。
翻身跃下黄骠马。
才刚一脚,踩在了开化坊的石板上。
燕王府的中门,便轰然大开。
无数人期待的目光中。
身穿常服的燕王李安,走了出来。
还不等他靠近。
站在最前方的翼国公秦琼,和儿子秦怀道,便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轰然跪倒在地,放声说道。
“秦琼谢过燕王殿下,救命之恩。”
“此恩似山高,似海深。”
“某无以为报。”
“自此,燕王有任何事情,尽管吩咐。秦某便是粉身碎骨,也定会回报殿下大恩。”
“小子谢过殿下,救命之恩!”
一旁,稚嫩的声音响起。
秦怀道学着父亲,也是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何至如此!”
“何至如此!”
秦琼父子,行这么大的礼,倒是给刘仁轨吓到了。
李安不是宗室。
就算是如今已经封了燕王,可同样也是臣子。
臣子之间,如何能受这么大的礼?
吓了一跳的刘仁轨,连忙上前,想要扶起秦家父子。
可他不过一介文臣,又如何能扶得起秦琼,这种猛将的倾力一跪?
还是李安看到刘仁轨神色不队,反应了过来。
这才上前一拉。
巨力的拉扯之下,这才让秦琼吃惊的站了起来。
寒暄几句。
正要请两人进府。
可冷不丁。
一只大手,径直攥住了李安的胳膊。
一位矍铄的老人,目光灼灼的盯着李安,迫不及待的问道。
“燕王!”
“维生素,究竟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