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媚娘提醒,李安也不再耽搁。
再洗漱结束之后,很快,便向前院儿中堂走去。
等到了地方之后,却发现刘仁轨早已在堂上等待。
他见燕王李安,携带女眷一起进来,也毫不奇怪。
这女人,连圆丘祭天,和太庙献俘,都已经参加过了。
再帮着主上处理一些政事,又又什么好奇怪的?
因此。
刘仁轨见此,不但没有任何反应。
反倒是在向李安行过一礼之后,将手中的一摞公文,全都交到了媚娘的手中。
然后,像是解脱了一样,长舒一口气,这才说道。
“这些拜帖,行卷,便全都交给学士了。”
旁人以为,皇上临时封给武媚娘的那个,内文学馆学士,不过是借口而已,无足轻重。
可刘仁轨却不这么认为。
在见识过这姑娘,处理公文的干净利落之后,便是再怎么老古板的人,也会忍不住翘起大拇指,称上一声能吏。
这样的一个人,他又怎么可能会轻视?
递过全部公文之后。
刘仁轨又指着专门挑出来的,放在最上方的两样东西,对着李安说道。
“殿下!”
“这些拜帖,公文,行卷之中,大多都是,不用心之辈的投机罢了。”
“交给武学士处理就好,殿下可以不去管他。”
“但是有两个人拜帖,却需要您亲自处理。”
能被皇上专门挑出来,辅佐一方行军大总管,刘仁轨的人品,肯定没的说。
而将近两月行军之间的相处,也让李安,对于这人的能力,有了深刻的认识。
他不但处理政事上,是一把好手。
便是军事上的事情,学习的也是飞快。
绝不逊于赵括,马谡之流。
若是能在军中,继续历练一番,把学习到的经验夯实了。
很快就应该能成为一方名将。
全然符合唐人心目之中,出将入相的典范。
便是李安,对于这人,也十分的钦佩。
坐在了胡床之上,安排武媚娘躲进他身后的屏风。
李安这才诧异的看着刘仁轨,轻声问道。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得正则,如此的看重?”
“来来来,先让我看看再说!”
‘正则’,是刘仁轨的字。
李安才刚说完,屏风后面,便“咦”了一声。
将所有拜帖,公文,平铺而开之后,武媚娘略微有些诧异的,将最上面的两封,递了出来。
第一个,便是尉迟恭的拜帖。
见李安已经将此物,翻了开来。
一旁的刘仁轨,这才开口解释道。
“殿下!”
“臣原本以为,这吴国公送上拜帖,不过是平常的问候而已。”
“可谁知道,这人比谁都心急。”
“在递拜帖之前,不但四处打探殿下的喜好,便是连
微臣也不放过。”
“就在今天出门之时,我家门口,还有吴国公府的下人,拉着几车礼物,在堵臣家大门。”
“说是一定要让我,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
说到这里,刘仁轨摇头苦笑,道。
“虽然臣不知道,这吴国公所求为何。”
“但是,能让当朝国公,对我这么一个兼了王府长史的监察御史,低声下气。可见所求之事,必然非同小可。”
“还请殿下,要慎重处理此事啊!”
若是尉迟恭知道,自己所求的人,非但没有收下礼物,还出口坏事儿。怕是肠子都要悔青。
可李安听闻此事,却是不禁哑然,莞尔失笑。
见此情形。
刘仁轨哪里还不知道,吴国公的所求,究竟是什么,燕王殿下早就心知肚明。
尽管身为属下,不应该多事。
可是他还是忍住不心中好奇。
能让名动大唐的吴国公尉迟恭,如商贾新妇一般,陪着小心。所为何事,实在是过让人兴趣盎然了。
略微一个迟疑之后。
刘仁轨便直接了当的开口问道。
“殿下是不是知道,吴国公所求何事?”
听他这么一问,连屏风后面武媚娘,都忍不住有些惊奇。
“扣!扣!扣!”
轻轻磕了磕屏风,她表达自己的想法。
两个最为倚重的下属,有此一问,李安又怎么可能,闭口不言?
当下。
再次莞尔一笑。
李安面带笑意的问道。
“正则!”
“尉迟恭拉了几车礼物给你?”
听李安这么一问,刘仁轨直接竖起了大拇指,面带佩服的说道。
“足足六车!”
“臣看了礼单,全都是好东西。”
“若我还是陈仓县尉任上,便是十年也挣不出,这么多财货来。”
“能让吴国公,下如此血本。”
“看来所求之事,非同小可啊!”
刘仁轨说的不以为意,李安却心下一动。
王大眼是亲兵出身,虽然经过了平北突厥的历练,但是领大军征战,对他来说,还是颇为吃力。
这人,还是最适合带领小规模精锐,执行一些秘密的任务。
所以。
北上的时候,他便一力交卸了领骑兵的差事,铁了心的要做一个亲兵校尉。
随后,和薛仁贵交换了差事,算是让两人,都心满意足。
便是封了金城侯,他也一直在处理李安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刘仁轨当初,是皇上派到李安身边的。
以前,这人是朝官,自然无所谓。
可是。
等他当上燕王府长史之后,便成了李安的私臣。
身为负责机密事的王大眼,自是要将他的身家背景,查个清清楚楚。
看看他的身份,究竟对李安的事业,是否有所妨害。
结果,自然是
好的。
刘仁轨虽然出身尉氏刘氏,可到了他这里,一贫如洗。早就跟世家,感情淡薄到几乎没有任何联系了。
就如同薛仁贵一样。
顶着河东薛氏的名号,却在家里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洒着血汗种田。
否则,刘仁轨也不至于继续,担任王府长史。
毕竟。
李安就算是再怎么心大,也不会将一个心怀叵测之人,放在身边。
现在。
听他说起,钱财上的事儿。
李安这才想起,刘仁轨家中,并不富裕。
从一介外官县尉入长安,不说吃糠咽菜,恐怕光是租房子的费用,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那点儿俸禄,在如今的长安城,真是无足轻重。
别因为一点儿财货上的事儿,就让一代名将愁白了头。
那可真就贻笑大方了。
当下。
李安便回过头来,对着屏风后面的武媚娘,沉声说道。
“媚娘!”
“记下了。”
“等下,正则回家的时候,命人拉上二十车财货,送到他的府中。”
“嗯,就拉执失思力送过来的那一批。”
“虽然看着不甚精美,但是最为实在。”
“能让正则,用上好一段日子。”
说完之后,李安便回过头来,又看想了刘仁轨,这才语带笑意说道。
“至于尉迟恭送的那六车,正则大大方方的收下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