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成公主的一番举动,彻底的吓到了思结俟斤。
让坐在地上的他,心中恐惧,忍不住连连蹬腿,往后退了好几步。
即便是这样,还是口中忍不住说道。
“疯了!”
“可贺敦,你疯了。”
直到“咣当!”一声,撞到了身后的茶碗,这才让他勉强的清醒了过来。
这癫狂的老妇人,手中的匕首上,还在滴着红的血,和白的脑浆。
若是今天,不能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的话,自己恐怕也是和忽秃乞一样的下场。
可若是答应了他,但凡有一个突厥人,知道营帐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思结部同样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前有狼,后有虎。
更让人惊恐的是,如同狮子一样的契丹人,还在外面虎视眈眈。
让思结俟斤根本就无从选择。
眼前的义成公主,瘦小的身躯,若是换成旁人,一把就能捏死。
可就是这个孱弱的女人,气势如同大山,压的思结俟斤喘不过气来。
脑子疯狂的转动了片刻之后,他这才庄重的跪在了义成公主的面前,斩钉截铁的说道。
“回公主话。”
“这里既没有突厥人,也没有铁勒人。”
“从今天,思结大都曼愿意做大隋的人。”
“追随公主,不离
不弃!”
“好!”
得到了思结俟斤的表态之后,这才总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不动神色的将手中的银粧刀,放在了怀中,在侍女的搀扶之下,她重新缓缓坐好。
一双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思结俟斤,然后,无比冷静的说道。
“思结俟斤既然选择了和老身站在一起。”
“那么,应该是明白了老身的心思。”
“现在的老身,只有两个念想。”
“其一,便是永葆我大隋安泰,其二,便是向着李唐复仇。”
“谁敢在这两件事儿上,当老身的绊脚石,老身必然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目光又有的往东边一看,视线仿佛要穿透帐篷,穿过定襄,直达契丹人的营地一般,怔怔的发愣片刻。
然后,这才继续说道。
“如今,契丹人来势汹汹。”
“若是什么都不做,我大隋将一朝毁灭。”
“而若是老身,能拉拢契丹人。那么,不但能存亡续绝,还能为南下侵攻李唐,贡献一份天大的力量。”
“这乃是天作之合。”
“是老身唯一的追求。”
说着,义成公主目光死死的盯着思结俟斤,一字一句的说道。
“但是,契丹人既然连王庭突骑兵都能打败,如今,必然是狂妄无比。
”
“在这种情况之下,想要说服契丹人,就要付出更大的诚意。”
“整个定襄,还有什么,能比老身更尊贵的人吗?”
“因此,老身决定,亲自出城。”
“亲身赶赴契丹人的大营,说服契丹的大贺阿不咄,投靠老身。”
“思结俟斤,不如就由你护着,陪老身去一趟吧。”
“如何?”
义成公主,不是不相信思结俟斤。
可这件事儿是在是太过紧要了,让她不得不防。
只有此人,参与的更深。
和自己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才能够让她真正放心。
说罢之后,义成公主的目光,犹如刀刃一般,抵在了思结俟斤的脖颈之下,等待这他的回答。
可营帐之中,不光有义成公主和思结俟斤。
还有这其他人再听。
下方修复玉玺的匠人,恨不得直接将耳朵刺聋,当做从未听见过此事一样。
而一旁的侍女,更是吓到差点儿魂飞魄散。
听公主的语气,她竟然要亲自去契丹人哪里!
这怎么能行?
契丹人可是比突厥人,更加野蛮的蛮夷。
这些人憎恨唐人,谁知道他们对大隋的人,究竟又是什么态度?
万一那些契丹蛮子,直接扣押了公主的话,自己的天要塌,大隋
的天要塌,整个突厥的天,恐怕也要塌上大半!
“公主!”
“公主!”
“三思啊!公主?”
“您是多么尊贵的身份,怎么能去契丹人哪里?”
“这要有个万一的话,大隋要怎么办啊!”
“不如让奴婢去!”
“奴婢是您的贴身婢女,一样也能代表公主。”
“求您了公主!”
“就让我去吧!”
跪在地上的婢女,义成公主的小腿,哭的肝肠寸断。
可义成公主仿佛铁了心一样,居然一语不发,依旧盯着下方的思结俟斤。
实在是没办法了,熟知公主心思的婢女,直接弃公主而去。
转身就扑到身后的床榻上,抱住了怔怔如同发愣一样的李政道,放声哭诉道。
“皇上!”
“您快劝劝公主啊!”
“公主他要亲自去契丹人的大营啊!”
“这要是有个不测的话,定襄的天要塌呀!朝廷恐怕都要完了啊!”
“我大隋这么多的人,就没有一个男儿吗?”
“非要让公主去?”
说话之中,不但有威胁,还有深深的怨恨。
若是平常,被义成公主听到,她这么对皇上说话,必然要用不敬之罪,狠狠的责罚她不可。
可此时,听在李政道的耳中,非但没
有半点儿的不敬,反倒是如同惊雷一样,震的皇上几欲吐血。
如今的定襄,能够生存在突厥人的夹缝之中,全靠义成公主庇护。
若是这位可贺敦,因为此事,被契丹人害了的话,那大隋,真正算是完了。
不光国家要灭。
有一个算一个,满朝的文武,恐怕都要变成别人的牧奴。
自己这个大隋的皇上,更是连最后一点儿体面,都留不下。
如果真的沦落到这种地步的话,按照祖母刚强的心思。
恐怕祖孙两人,都要自刎于定襄,为大隋陪葬。
不!我不能死!
惊恐万分的杨政道,像是一条跳出了小河的大鱼一般,扑腾着从床上滚了下来,一把抱住了义成公主,放声哭诉道。
“不!”
“绝不!”
“姑祖母,我绝对不会放你走!”
“契丹人连王庭突骑兵都敢杀,怎么可能会因为畏惧突厥人,而不敢留难姑祖母?”
“你这一走,我大隋恐怕就要完了啊!”
“姑祖母,求你了,不要走啊!”
大隋皇帝杨政道的一番哭诉,终于让义成公主,将目光从思结俟斤身上,转了开来。
可亲赴敌营的心思,却没有半点儿改变。
不过这回,像是刀子一样的目光,却盯上了杨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