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出发”,四字一出,顿时让所有的人都一愣,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不少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然后,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这人。
所有人都知道。
如今,自家的主上,是奉了圣旨北上的。
乃是钦差。
别说区区一个唐俭了,就算是宰相当面,他也没有权利指挥李安。
再说了,即便李安不是钦差。
一个礼部的尚书,想要指挥左武卫的朗将,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这人说这话,完全就是想要凭借晋阳唐室的家世,凌迫李安罢了。
可李安是连皇子亲王,腿都敢打折的主,小小一个世家,有什么胆量,敢在李安的面前嚣张?
这是活腻味了吗?
一脸坏笑的看着此人。
“噗!”一声,贺怀恩忍俊不禁,不由的笑出了声来。
他作为全程见证过李安“飞扬跋扈”的身边人,再看这人的所作所为,连一个小丑都算不上。
“起开!”
笑罢之后,一把推开此人,贺怀恩施施然走进大帐,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罢,看都不看他一眼,顺势开始大量大帐之中的内设。
而薛仁贵听到此人这么一说,却并不愿意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想在别人的地盘,借势欺压自家主将,还真是胆大包天。
一个眼色之后,瞬间,所有的亲兵,径直围了上来。
一个一个,手中弯刀,齐
齐对准了圈子当中的四人,各个神色狰狞,随时准备厮杀。
而薛仁贵,这才施施然的走近几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想要调动左武卫的大军。”
“好啊,拿鱼符来!”
说罢,神色不善的上下打量的几人一番,继续说道。
“你们既然能够入了使团的护卫当中,就应该知道,没有鱼符,擅自想要调动大军,是什么罪责吧!”
说着,眼神之中的狠厉,一闪而过,神色也带上了几分狰狞道。
“要不要薛某,给众位,解释一二?”
“砰!”
薛仁贵这话一出,三个军士,还只是脸色大变。
可被围在中间的唐观,依然汗水涔涔,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他是从土门关,一路跟着李安的军队,北上草原的。
心知这些姓薛的亲兵,对于李安的尊重。
自家成叔之前的一番话,无疑是冒犯了李安。
这才惹的这帮人,杀心大动。
没有虎符调兵,可是谋反的大罪。
是要被诛灭九族的啊!
就算是今天,自己被这帮人乱刃砍死,他们也是半点儿罪责都没有。
一时间,被吓的肝胆俱裂的唐观,连忙高声喊道。
“朗将!”
“李大人!”
“大人见谅啊!”
“是这帮奴才不知天高地厚,胡言乱语,惹恼了大人,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念在在下一路追随的路上,高台贵手啊!”
一时间,唐观哭
的是肝肠寸断,可营帐之中,却依旧是不发一语。
眼见钢刀已经就要临头了,再也顾不上矜持,像是抓到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看着一旁皱着眉头的太监,唐观口不择言的哀求道。
“张力士!”
“张大人!”
“张家哥哥!”
“救命!”
“你劝劝朗将啊,是这狗奴才自作聪明,我对朗将可没有半点儿不满啊!”
“张力士!还请看在我爹的份上啊!”
哭诉声中,唐观的最后一句话,算是勉强打动了了张油儿。
他能被派遣追随着李安,自然是丽景门管事太监冯德宏的心腹。
因此,对于李安的身份,即便是自家干爹,没怎么明说,也多多少少有一点儿了解。
知道这主,以后是有机会,荣登大宝的人。
若是因为杀了唐家的子孙,给他添上一份阻力的话,怕是皇上,都会厌弃自己。
那这事儿以后,自己在皇宫之中的处境,就有些悲凉了。
心中一动,张油儿看着打量着唐观,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薛旅帅,还请稍等。”
“不如,让小的问完话,再把这厮交给您处置?”
随军一起走了这么多日子,关于张油儿的身份,如今,李安的队伍之中,几乎是人尽皆知。
这就是一个太监。
但是谁都知道,太监,是皇上的人。
这个人,名义上是配合自家主上获取情报,实际上,很可能是皇上派来监视军队
的。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薛仁贵自然是不想轻易招惹。
若是给自家主上添麻烦就不好了。
瞥了一眼唐观,薛仁贵收起了手中的钢刀,缓缓后退两步,这才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问吧!”
有薛仁贵命令,围拢在周围的亲兵,这才略微收敛了杀意,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后退了退,让开了位置。
而张油儿,则是神色一肃,凑到了成姓家丁的面前,哂笑一声道。
“让咱家猜猜!”
“你口中的重要消息,可是突厥人准备南下入侵不成?”
这话一出,凑在一起的唐家家丁,三人全都勃然色变。
像是见鬼了一样,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油儿那张极有反差感的脸。
其中有一人,更是直接惊叫出声道。
“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迎上另外两人愤怒的目光,他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连忙一仰脖子,一抿嘴唇,瞬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是,这时候,什么都晚了。
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的张油儿,嘿嘿一笑,笑声有多渗人就多渗人的说道。
“自错聪明的蠢货,这事儿很难猜吗?”
“阿史那咄苾和铁勒人交战,虽然说是输了,但是并没有伤到筋骨,有必要大张旗鼓的四处征兵吗?”
“再说了,突利可汗都已经准备好投降大唐了,突然反水,这其中必然有人在竭力的撮合。”
“突厥人之中,有
这个声望的,有这个能力的,也只有前隋的义成公主了。”
“这老妇,对于如今的大唐,恨之入骨。之前突厥和大唐都签订盟约了,她还强行逼迫颉利可汗攻下了马邑,让我让我大唐吃了一个暗亏。”
“现在,她主持下的突厥人大征兵,除了想攻打我大唐,还想打谁?”
张油儿的这一番话,让唐家的几个家丁,面如死灰。
想不到,自己一心想要隐瞒的消息,在李安的队伍里面,随便拉出来一个太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原来,这个跳梁小丑,竟然是自己。
一时间,让他心灰意冷,整个人都颓丧了下来。
而张油儿,却并没有放过他,依旧哂笑着说道。
“你的消息,人尽皆知,而李中郎将,只要率领麾下的军队,潜入突厥人的部队当中,在他们南下的时候,反手一击,立刻就是不世之功。”
“你觉得,‘红口白牙’的,想让别人放弃这么天大的‘利益’,你唐家的面子,值几个‘钱’?”
张油儿看似在嘲讽,可着重发音的,左一个“利益”,右一个“钱”的话,终于让唐观反应了过来。
他家盘踞晋阳,有关草原的好几条商路,都掌握在他们手中,完全可以说的上是富可敌国。
北上的这些日子,隐隐约约,也觉察到了李安手头缺钱的困境。
听张油儿这么一说,恍然大悟,连忙高声说道。
“朗将,救我爹。”
“我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