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窝老鼠!
宁为玉跟着卡戎钻入曲里拐弯的洞道,期间遇到鬼祟慌张的黑袍人,连说带比划地跟卡戎交流了什么,卡戎又不断带着他转向,有时还重返地面进入另一个洞口。
最终见到“神父”普罗托,是在一个还没有他家客厅大的空荡洞穴里。
顶壁几乎压在脑袋上,卡戎站直了能当顶梁柱。普罗托身边的黑袍跟班也少得可怜,到獾鼠市场茬架都不够阵仗。
过于寒酸了,宁为玉脑内评价,他在书本影视里见过的鞋教头目,除了审美偏中二暗黑系,就还挺懂享乐的。
“我很累很饿,”宁为玉挑了这里最舒服的藤椅坐进去,这才抬眼看向仍站着的黑袍老头,“来点吃的,还有水。”
来都来了,他怕什么呢?
外面有李斯特和瓦诃里,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怕他死掉。
还有他的基因妈也知道他来矿星找死,应该会动用积累的人脉尽力保这只珍贵的实验鼠,当然其中也可能有一丢丢愧疚补偿的成分,不太纯粹而已。
白玫瑰家更是草蛇灰线铺垫多年,长期投资刚开始有回报,万万舍不得割肉清仓。
春晖那棵树上的叶子也都在动……
白旸,白旸在这里。
宁为玉的拇指轻擦过戒指掩在掌心的半环,胃口突然更好了。
黑袍端来的食物和就餐环境相比,意外地精美,不知是不是瓦诃里将军的特别关照。
宁为玉就着他最爱的哞哞牌牛奶,吃光了一大份番茄甜虾拌面和奶油果鱼子酱沙拉,还有一小只麦芬蛋糕他没碰,看着就不如白旸烤的好吃,徒有其表。
在一圈鬼煞的注目礼下,宁为玉吃饱喝足,问了句:“我住哪儿?”
普罗托压在智眼目镜下方的松弛皮肉抽了抽:“你好像不太担心自己的安全。”
“这里没有安全,担心我就不来了。”宁为玉感觉困倦,“你们千方百计哄我进来,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普罗托的嗓音像被时光之刃狠狠劈砍过,又重重刮擦折磨着听众的耳膜,有如人形声武:
“你不是客人,而是主人;不是此间的主人,而是三大星域的主人!”
“特异者是天选之神,何必去费力讨好普通人,你只需驱使他们。”
“超级特异者——”
“我不是天选,而是试验品,你知道的,快别搞霞光、紫气、龙影那老一套来骗人了。”宁为玉不屑地打量周遭,“你自己的地盘都要保不住,把饼画成银河系那么大也没用。真能做主,你们会几十年还窝在这儿采蘑菇吗?”
宁为玉话音轻飘飘,却像茧丝缠缚心头。黑袍们面色各异,有的愤怒,有的懊丧……
他吃饭时就在想,这帮人伙食挺不错的,平常居住条件不至于这么差劲,合理的解释就是老窝被白旸踹了,这只是个临时避难所。
白旸能找到老窝,应该也能找到这里,他只需养足精神、耐心等待。
“你和缇娅那个老婊/子一样愚蠢固执!”普罗托有些发抖,气息急促。“可惜她死了,死早了……该让她亲眼看看,看看她的理想世界……毒吻让那些高傲的普通人变成残废、变成鬼……该轮到他们尝尝被抛弃、被畏惧和被厌恨的滋味、一个异类的滋味……”
宁为玉倦懒的黑眸扫过来,不甚在意地说:“看来你承认参与制毒了。自首该找警察而不是医生,等白总到了你再详细供述吧。建议你别包庇同伙,毕竟那位可不怎么在意你的死活,他要来炸森林呢。”
普罗托浑身一激,瓦诃里这次要不惜一切出杀招了,相比他的家族和地位,神社只是稍趁手的工具。
工具是可以随时换新的。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将军先是要他利用语音传单诱骗宁为玉来永无森林,而最近却又三令五申不许对这小子做任何处置,拿住他后立即送出森林交给蜂巢的人。
瓦诃里出于某种原因,暂时不想、或不能弄死宁为玉,所以不能把他留在森林里,而那位将军的死对头白总却在这。
他究竟想干什么,可是太好猜了!这里的炸/药还都是将军阁下赞助的呢,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宁为玉也从对方的反应里觉察出什么,是了,原本以为普罗托控制住他,就能帮瓦诃里主子引白旸现身,再将他俩一并当做业绩献给将军……现在他随口一句离间,有些歪打正着了。
普罗托已经不信任瓦诃里了,或许从来没真正信任过,坏种之间只有利益、没有理想。
否则他大可将自己交给将军,并确信将军不会伤及神社。
但将军疯起来是会连自己眼珠子都炸的,普罗托太知道这种情况下他会怎么选。
断尾求生,神社就是那个尾。
普罗托脸上的皱纹紧绷如弦,如果他有瞳孔,此刻一定在地震;如果不是智眼兜着,他的眼珠说不定会瞪脱眼眶。
“怕死并不丢人。”宁为玉探出余光,语带安抚。
普罗托额角瞬间堆起青筋,像尸皮下乱拱的蛆虫,紧抿的唇也变成暗紫。他很愤怒,似乎比听到炸他老巢更加愤怒。
我开嘲讽这么大火力吗?宁为玉想,还是……人老忌讳多,不想被说怕死?
照对方这模样,作为医生,给他判个最高三年活期,都算医者仁心了。
角落里扮柱子的卡戎突然开口:“睡隔壁,有床。”
普罗托对乖儿子的自作主张颇为讶异,又是震惊又是愤怒,一时竟忘了反对。
“好的,”宁为玉打了个呵欠,起身移步,“你们父子好久不见,我就不打扰二位叙旧了,聊得愉快!”
挑拨离间不能心急,得慢慢来,莲心茶艺一样不可少。
这是李斯特教他的。
宁为玉走进隔壁小洞穴,掩上门,合衣躺在那张类似保安值班室的简易折叠床上。
阖了眼,并睡不着,纷杂的信息在脑内飞转拉扯,有些是眼神表情语气用词,有些是发生过的事情和牵涉其中的人。
他正好用这段时间再仔细想想,查找遗漏。
宁为玉相信普罗托算得清这笔账,只要拖着不把自己交给瓦诃里,瓦诃里投鼠忌器,他的神社就不至于轰一声飞上天。
而自己则要利用这点可能并不长的时间,等待白旸找到他们,最好他有办法帮助白旸迅速控制住神社的人,然后一同撤离森林。
高展在外面策应,到时他们就安全了。
宁为玉相信白旸很快能找到他,因为他们能感应到彼此的心跳。
他小心藏着戒指的秘密,不敢多看一眼。
神社想拉他入伙,对他还算客气,没有搜身,但也仅有脑内的想法不会暴露在监视之下。
隔壁父子发生了一些争吵,传过来的声音听不真切,没过多久,只剩下普罗托磨牙般的噪音,卡戎一声不吭。
又一轮成功的PUA,或者,沉默是更深的反抗。
地洞里不分昼夜,宁为玉感觉刚睡着就被叩门送早餐的黑袍吵醒了。
他的确有些饿,在这种环境下,保证规律进食有助于维持正常的生物钟,和跑路的体能。
只是下饭菜有些倒胃口,普罗托也一起过来,用智能机为他播放星海传媒的早间新闻。
这老妖精昨晚显然有话没说透,估计早起时比憋尿还要抓心挠肝,现在倒有心情为他提供信息服务。
宁为玉舀了勺皮蛋瘦肉粥送在唇边轻吹,耳朵诚实地伸过去。
只要不是白总督察出状况,异星人迫近宏星环他都不慌。
“……近日,坦妲、巴伦、西吉帕等七城均向联盟卫生署先后报告了累计517例NSAD变异毒株na1的感染者,其中大多数患者否认自己有长期或大量的麦胺他命服用史。疫病专家表示,已有确切证据表明NSAD病毒发生了令人担忧的变异,变种na1可能具有更广泛的传播性和更多样的传播渠道……”
智眼目镜下那片大嘴夸张地翘起来,坏人胃口,宁为玉觉得更要命的是,普罗托即将开口说话。
“看吧,这是神社代表特异者送给普通人的大礼包,感谢他们几十年如一日锲而不舍地敌视和迫害!他们说的没错,我们是他们的敌人,永远都是。”
“那些染上病毒的普通人,你知道的,普通人才容易沾上它们……他们的伤口永远都不会再愈合,他们寝食难安、内心煎熬,他们渐渐丧失引以为傲的精神力,必须像个自己曾经看不起的障碍者那样苟活……对,苟活!他们没那么快死掉,要亲眼看着自己的骨肉一块一块腐坏剥落,支离破碎、体无完肤……这一切,就像我当初经历过那样。”
“本来,他们还要体验一些众叛亲离,绝望痛苦中被周围人避如瘟疫、被亲朋挚友抛弃,那样才公平。可惜你和你的老师,告诉他们这病毒没那么容易传染,NSAD没那么容易传染!哈哈哈,可它现在变异了……你看到了吗?连上天都站在我这边,你为什么不?”
“嘘,”宁为玉吹凉最后一口粥,病毒变异,这的确不是一个好消息。
“什么?”普罗托对他的反应十分不满,更不解,于是空间突然安静下来。
激昂的军乐声中,星海传媒特约评论员嗓音亢亮:“为了这次星际防御演习,瓦诃里将军已亲自带领和平军某部前往荣耀之地宏星环,部队将分别集结于伽玛悬臂、哈迪斯云带和宏卫二等军事基地……”
“他亲自来,是站你这边的吗?”宁为玉眼神真诚。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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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0 章 永无森林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