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西厢房中,贾母正在念经。
知天命的年纪却接二连三送走了孙子和丈夫,哪怕贾母素来豁达,心中也免不了有些不得劲儿,因而哪怕现在身体不好,她也每日必在观音前念经祈福半个时辰。
听闻迎春乃是抄了经书前来供奉,贾母先是皱眉,旋即又叹了口气,让下人把迎春带进来,道:“也算是为她自己添点儿福气罢。”
说罢便继续念经。
迎春进来后,自然有丫头在贾母身旁放了蒲团,迎春被画眉指点着在贾母身后的垫子上跪了。凝神细听贾母的动静,却是在念《金刚经》,迎春便也敛目肃容,双手合十跟着轻声念了起来。
自从重生以后,再是无神论者的她也对神佛起了十二万分的敬意和虔诚。而且念经能够让迎春心平气和,梳理自己繁芜的大脑思绪,缓解因为接收了太多讯息而造成的头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每次念完经书后,她都比之前更加深思清明了。
因此迎春念经一向是虔诚又专心的。
所以当她念完一遍之后,抬头才发现贾母已经念完了经,正惊讶的回头看着她。
贾母确实有些惊讶,或许是年纪大了所求就多,念经固然为为了求得心安,可若非心下不安,又怎么回去念经呢?因而每日念经之时贾母心中也是颇为心烦意乱的,贾母的病,也有大半要从这心事上来。
可今日,听着迎春稚嫩却专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其中安宁平和之意尽显,贾母听得竟然渐渐平静了下来,后半段更是久违的什么都没想,内心只觉祥和。等到念完一遍,贾母再看迎春,不免觉得这个孙女是个心思清宁,且有缘法的。
而且贾母吃惊的还不止这一样,她问迎春:“你竟也会这《金刚经》?”佛经可不比《三字经》之类的,佶屈聱牙,对孩童来说算是很难的了。
迎春看起来有些脸红,“只是会背,并不解什么意思,我早晚跟着妈妈都会念一遍的。我还背了《药师经》,妈妈说,这经能为长辈祈福,我现在每天都给老祖宗念一遍,希望老祖宗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这就更难得了,贾母脸上露出慈祥的神色,“好孩子,你有心了。不过这经书你们小孩子家的原不能多读,仔细移了性情。你有这个心就好。你母亲也是,原不该让你小孩子家家的读这些。”
迎春脸上露出似懂非懂的神色,贾母摩挲她的头顶,也不多说。一会儿自然会有下人去迎春屋里告诉几个嬷嬷,以后不再教小姐读经。
贾母随后便携了迎春回了正堂。
待迎春正经向贾母请过安,又看着画眉服侍贾母喝了药,中间帮着递了手帕,这就算是迎春侍奉过汤药,尽了做孙女的孝心了。大宅门里,所谓的侍奉汤药都是如此。
眼看贾母面露疲态,似乎想要让自己回去,迎春适时开口:“老祖宗,我能去看看大姐姐吗?听说大姐姐最近身体不太好。”
贾母怔了怔,元春最近的样子她如何不知,可这里面的事也只能元春自己想通,守孝的礼仪制度在此,她们做长辈的也无法可想。
那些下人的作态她也不是不知。可现如今大房二房本就为这管家的事情有些生分,她如再为这种事发作,就更是给府里的态势火上浇油了。
她虽说有些偏心二房,可那也是因为大房承袭了爵位,将来就有了前程,而二房没有爵位,一旦分家日子自然比不上现在。只看东府的贾蔷,早几代也是宁国公府的嫡系,可如今不也是勉强讨口生活吗?说到底,还是老人为了家里一碗水端平的意思,而非真就愿意见着大房二房闹僵开来。
毕竟她如何不知,等她百年,这府里最终还是要看大房脸色的。这也是为什么最近邢夫人不知真病假病的不肯过来给她请安,她也不曾发作的缘故。
如今见迎春竟然不必嫌疑,这等时候还愿意去看迎春,贾母便觉得欣慰极了,人老了,所求不就是子嗣和睦吗?“好,好孩子,难得你们姐妹关系好,不枉你大姐姐之前疼你,你且去吧。”说完,便令画眉亲自带迎春往后院去。
元春此时正坐在窗前的紫檀嵌螺钿的妆台旁,发着呆。祖父去世,孙子女按例要守孝一年。但是府里贾母、贾政等人都要服三年孝,她们若是孝顺,自然也是要跟着长辈守的。
可三年过去,她就成了老姑娘了啊。只记得出宫那日,多少秀女看她笑话,从前恭恭敬敬太监宫人也都变了脸色。
眼前妆台上的螺玳盒子,里面珠光宝气,不少都是上进的珍物,是为了选秀贾母才从体己里拿出来给她让她带进宫的,可离宫时那几个守门的侍卫就敢说这些东西是宫里面才能有的,怎么会是元春带进宫的,还要搜她的身看有没有其他私藏。
只想起那时的屈辱,元春就恨的浑身颤抖。若不是沈贵妃娘娘身边的女官出头,她只怕不光东西都带不出来,还要被人扣上一个“偷藏宫物”的罪名。
同宫内的遭遇相比,回家以来下人那些跟风之事就算不得什么了。玉壶、凤萧等丫头为了这些事气愤难当,可元春却没有什么感觉——她根本已经无暇为这些琐事生气了。
迎春进来时,正看到元春在窗前出神。明明她是从院子走进屋内,元春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直到屋内下人给迎春问好,元春才回过神来。屋子里也只有抱琴在守着,显得有些冷清。
迎春有些担心的上前,一时也不敢同之前一样猴到元春身上撒娇。只是福身行了一礼,低声道:“大姐姐,我来看你了。你现在怎么样?”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元春见了妹妹前来看望自己,也勉强收拾了自己的情绪,温声问道:“二妹妹,你怎么来了?可去看过了老祖宗?”说着就把迎春拉到身边坐下。看了眼桌子上常放置的点心盒子,却转而让丫鬟们去拿些新鲜茶果来。
又问迎春邢夫人身体如何?体贴周到,一如既往。
迎春一一答了,细看元春,却发现脸色虽然神情依旧,却形容消瘦,连衣服都显得宽大了。对比之前的神采飞扬,如今的元春怎一个憔悴了得!
而且迎春瞧的真切,桌子上的点心攒盒里空空荡荡,只有几块糕点看起来还有些发黄。从前下人都是千方百计的奉承元春,而居然元春屋子里连新鲜点心都没有,还要现打发人去拿,其现在的境况可见一斑。
迎春不由的看了看身边,她从贾母那边过来,身边跟着的嬷嬷还留在院子里,奉承贾母院子里的管事媳妇。抱琴刚又拉着娟儿出去安排点心茶水,元春屋子里一时竟只有姐妹二人。
机不可失,迎春一股脑的,把早就想好的安慰之言说出来,“大姐姐,人家都说祸兮福之所倚,错过选秀也没什么。像大姐姐这样的人品,将来老祖宗还有二伯娘一定会给你选一个一心一意待你的夫君的。千万要放宽心保重身体,你的福气一定是在后面呢。
你若真的为难自己,那些小人们才不会开心,她们只会拍手称快,反而老祖宗、二伯母这些真的关心你的人才会难过。而且大姐姐你这样出众的人,将来一定会得到一个好姻缘的,那时这些小人才不会记住今天的话呢。你要是如今不保重身体,将来反而因为身体不好错过了好姻缘,总而言之,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嘟嘟噜噜一大长串,因为担心王嬷嬷等人随时进来,迎春说的飞快,把元春听的都呆住了,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元春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却也升起了难以言喻的感动之心。
话说迎春以为元春是因为错过选秀,担心将来没有了好婚事才难过憔悴,其实不全是这样。
元春这样的人物,自小便为娇骄之女,素有光耀家门之心。只是身为女儿身,困于后宅之中,不能和男儿一样为官作宰,施展胸中抱负。
女儿家若想光耀家门,唯一可选的便是结婚了。国朝女子多十六七岁成亲,元春守孝三年也不过十八九岁,若是提前定了亲,出孝成婚也不过比旁人晚个一两年而已。以贾家如今的声威,嫁个的差不多夫君也不是难事。
可也仅限于此了,那些王侯贵胄之家,从来不缺儿媳,又看重子嗣,那里会肯等上一两年。因此婚事虽然无虞,却也绝难再找到一等一的门第了。而若是嫁入普通人家相夫教子,岂不是可惜了自己这一身才干。种种心思,一言难尽。所谓慧极必伤,大抵若此。
而这些不幸为女子的抱负难申之感,绝非迎春一个穿越来古代才半年的人能够体会的。因此迎春的安慰,其实牛头不对马嘴。
但迎春的安慰也绝非没用。
迎春在贾府的处境元春自然知道的极为清楚。父亲无靠、母亲不慈,哪怕如今她因为守孝耽误花期,迎春也比她艰难个十倍百倍。远的不说,现如今迎春才五岁的小儿被邢夫人拘束在屋子里抄写佛经的事情,早就传到了贾母院子里来了。
可就是这样的小儿,明明自己处境艰难,却毫无自怨自艾之态,反而心里惦记着自己,还努力安慰自己。哪怕言语略有些出格,其中惦念长辈之孝顺,心胸开阔之豁达,竟让元春升起了自惭形秽之感,不知不觉竟落下泪来。
心中只想,连迎春一个五岁的孩子都有如此见地,自己反而还不如一个五岁的孩子吗,因此居然把之前多日的心事去了大半。
看着迎春也再不似从前只把她当做小孩子一样哄逗,反而觉得迎春与自己虽然只是隔房的堂姐妹,却比探春这样的亲姐妹还要再亲近了。因而只携着迎春的手,反复道:“好妹妹,从今儿起,咱们姐妹再不外道的。”
迎春虽然不知道自己一番话歪打正着,可既然见元春没事儿,她也放下心来。
一时抱琴并娟儿端了点心茶水进来,看见元春形状,慌的连忙又是打水洗脸又是劝慰。
元春洗了脸,不施脂粉,只重新上了一层膏脂,又与迎春坐下亲密说话,一时二人只觉得感情更胜从前,再与旁人不同。
旁边侍立的抱琴看见元春这么多日来难得打起精神,眼中又重新有了顾盼神飞之感,心中欢喜的直念阿弥陀佛,连带对迎春也高看了许多,更是小心翼翼侍奉不提。
屋中氛围一时其乐融融。却在此时,留守在东院的司棋急急掀了帘子进来,气喘吁吁道:“姑娘不好了,太太要把木香姐姐发卖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新
第 20 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