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那个人已经在下面呆了很久了。”
我焦急地看着常乐，他没有侧过头看我，而是皱着眉头盯着湖中。
他很潇洒地把外套脱了，我赶忙接住。
接着，他二话没说就越过栏杆了。
可他刚站住的瞬间，冰面开始裂开，像闪电一般蔓延开来。
明明看起来这么厚啊！
我看见开裂的冰面后，赶紧抓住了常乐的手。
眼里满是担忧，心里想说，算了吧，咱就当没看见。
可我说不出口，憋得心口闷痛。
这时候，常乐摸着我的手，眼里全是温柔。
“看见了就不能当没看见，你是希望我这么做的，对吗。”
我羞愧地低下头，放开了他的手。
他扑腾入水，坚定地朝黑色团子那里游去。
我便拿起手机打120。
我眼看着他周围升起白气，脖子和耳朵被冻得通红。
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我游泳再好点儿，我能代替他下去就好了。
电话这边接通了，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结巴，尽量快速简洁地说明情况。
“嗯对，有两个，快点来吧。”
这边电话刚挂断，我就看见常乐到黑团身边了。
心里更加担忧了，新闻里有很多都是下去救人的人回不来。
我怕常乐救不回那个人，更怕常乐出事，那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找谁。
“妈的，高宏伟！这就是你让我下水冒着生命危险救的玩意儿。”
我看到常乐直接把那个黑色团子举起来了，是个……嗯？黑色的机器？
……
糟了，我对不起常乐，让他冒这么大风险，结果是一场乌龙。
等他上来，我该怎么才能弥补他啊。
看来只能以身相许才能安抚他了。
我正高声对他说抱歉，突然，常乐整个人沉进了水里。
水面冒出好几个泡泡。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啊。
算了，不管了，都是我的错，就算赔上我的命，常乐也得活下来。
我直接扔下所有东西，脱掉外套拖掉鞋，就直接下去了。
我奋力游向常乐，脑子里全是他二话不说脱掉衣服跳进湖里的场景。
常乐可以奋不顾身地去救人，不问我为什么不下去，不计较我的懦弱，不畏惧死亡的黑暗。
那我也不要怕。
我要像常乐一样去救常乐。
常乐就在我的眼前，他还在挣扎着，扑腾在水面上。
我伸出双手，怀抱住他的脖子，成功地捞住了他。
常乐，我抓住你了。
你开心吗。
我一抱住常乐，就开始莫名傻笑，然后就开始哭。
“傻瓜，我不是还没死吗”
我低头看见他湿漉漉的眼睛和刘海，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松手了。
“我脚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若不是盯着这张脸，我绝不相信是常乐在说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极了，像是从无尽的深渊传来的呜咽。
“常乐，我今天一定会把你平安带回家的。”
我没给他回口的机会，就一个扑腾钻进水里了。
尽管一路游来，我已被冬日的湖水冻得世界观崩塌了。
可当我钻进水里的时候，还是心底颤了一下。
接着就是比之前更强烈的疼痛袭满全身。
我从头到脚都像在被一层一层地剥开皮。
即使是这样，即使还要剜心的痛，我也要挺下去。
常乐还在等着我。
我就一直想着这个念头，用力拉扯着常乐脚上的碎料带。
在我闭上眼睛的前一秒，我把它拉断了。
常乐，我对不起你。
我知道我一直不靠谱，就连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我都能连累你。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现在，我累了，我不想再挣扎了。
我浑身像火一样在烧啊，常乐。
我好难受啊，可我没有力气了，我想，任由这火把我烧干净了，我就解脱了吧。
常乐，你会好好活下去吧。
常乐，我还是想说，对不起，我的常乐。
再见。
“哦咳咳咳”
咦？
我没死？
等一下，这是哪儿啊？
我不是在湖里吗，怎么周围是干裂的土地。
常乐呢。
“常乐，常乐”
欸，我走着走着怎么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低头一看。
呀！这不是常乐吗。
我赶紧趴下来。
拍拍常乐那白得像刚刷好的墙一脸，没反应。
我又两手交叉，不停地按着常乐的肺部。
没有水呛出来，人也没醒。
看来……难道……只有那个办法了。
……行吧……
常乐，欠你的，我来还了。
我揪起常乐的小嘴巴。
眼看就对上了。
突然一只浑厚的手掌糊在我脸上。
“死玩意儿，你要干嘛”
“是谁，是谁敢这样对爷”
我艰难地发出声音，努力睁开眼睛。
最终，在扭曲的画面里，辨认出了常乐睁着眼睛的脸。
“常乐，你醒啦。”
呼~我说出这话，底下的人终于把大手拿开了。
我激动坏了。
赶紧扑进他的怀里。
“常乐，我后悔死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爷，你别这样，快从我身上下去。”
“我不，我想抱着你，我差点就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知不知道。”
突然，常乐像静止了一样。
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眼神既不可思议又十分恐惧。
我便轻轻地摇了摇他，我害怕他又离开我了。
“高宏伟”
常乐很郑重地叫了我的全名。
“怎么了”
我感到一些疑惑。
“你说，我们在哪儿啊。”
我才注意到这个问题。
其实我一醒来就把四周扫视了一下，可是没有想到这环境的诡异之处。
常乐说出这个问题后，我才抬头认真观察周围。
没有人，没有植物，没有冰雪，没有车子。
地皮是红色的，不远处有一个偌大的头骨，应该是某种大型动物。
甚至还吹着热风……
“这是哪儿啊”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了，不自主地就抓紧了常乐的衣服。
“你说，我们会不会已经死了……”
常乐很认真地看着我，我内心有些犹豫不定。
“这里，该不会就是地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