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有人在旁边拍他的胳膊,让他快点报警,他还傻愣着呢。
但他回过神,没掏手机,而是把皮夹克内口袋的一张彩印纸拿了出来。
图上是个面容模糊的女人,是被低像素监控拍到打印出来的,如果单看,估计认识徐曼芹的人都很难认出来,但跟徐曼芹的真人一比较,眉眼和轮廓真是太像了!
关飞急急蹲下,给她看那张图,“这上面是你吗?你是不是在同福当铺当过一个翡翠坠子?你是不是姓徐?”
徐曼芹没想到,这人竟然会知道这些,立刻诧异又惊慌地否认:“不是我,你认错了!我不姓徐。”
她说着,想从地上起来赶紧离开,结果发现腿使不上劲儿,也不知道是被这地给凉到了,还是刚才摔倒摔坏了什么地方。
“哎哟”一声,就又坐在了地上。
周围有人说风凉话,“还说不是碰瓷,这都演上了,已经有人报警了,不能让她走!”
“是啊是啊,绝对不能放走她,这是惯犯,都被拍下来了,放走这种人,说不定下回倒霉的就是咱们了。”
徐曼芹疼得冒冷汗,也顾不上反驳了。
关飞见这情况,虽然不情愿,也还是把人扶了起来,“我先送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他瞥一眼徐曼芹,警告:“别想跑,你跑不了了!”
上了出租车,他给董甜打了个电话,“我这边遇见点事,等会儿我让佳宝过去,你想在广告里加什么信息,直接跟她说就行。”
徐曼芹缩在一边,不敢看他,但怎么想都觉得关飞不是好人,皮夹克皮裤,还骑着辆黑色的摩托,说不定是电影里说的什么黑车党!
更重要的是,他怎么会知道那块玉?
关飞挂上电话,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女儿?”
徐曼芹有些崩溃。
当年,她和宋继书到海城治疗不孕不育,钱都花了大半,也没起色。
后来是有人问他们,有个刚出生的女娃挺白净,要不要。
两口子一寻思,咬牙买了下来。
反正生孩子不就是为了防老么,管她亲不亲,他们养大的,就是亲闺女一样!
于是徐曼芹和宋继书便抱着女娃回了秀河村,告诉村民们,是他们的病治好了,自己生的。
可谁能想到……那女娃竟被赵爱芳给掉了包。
更想不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现在,那女娃——也就是董甜的真正家人,还能找上门来!
早知道当掉那块玉会被追查上,她说什么也不会去那家当铺!
徐曼芹的眉毛撇成了八字,又怕又急地瞪着关飞:“你到底是谁?!”
关飞紧紧攥着拳头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怕自己失控,“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徐曼芹倾身对前面的司机说:“师傅,停车,我要下去,我不认识这个人。”
“不能停!”关飞厉声道:“这个女人是人贩子,拐走了我妹妹!”
司机本来听得云山雾绕,这下不由打了个激灵,“那……咱们去医院还是去派出所?”
“你、你胡说八道!”徐曼芹吓得惊慌失措,说话都有点结巴了,“赶紧停车,让我下车,不然,不然我告你们绑架!”
司机来了脾气,“嘿,前面路口调头就是去派出所的路,我告诉你,你别嚣张!”关飞看徐曼芹一眼,“师傅,先去医院吧,她刚才被车撞了,有我在,她跑不了。”
“那行吧。”司机颇有些侠气,“小伙子,你可不能心慈手软,需要帮忙你就说。”
“谢谢。”关飞长出口气。
他一直不相信什么命运的安排,但这一次,他觉得是老天爷要给他这些年的执著一个交代。
徐曼芹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心烦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算出租车停下之后,她马上就跑,也肯定跑不过人家一个大小伙子,更何况,她的腿还不知道受了什么伤……
关飞沉默片刻,也冷静下来,他怕徐曼芹耍花腔,给线人小张打了个电话,对付这种人,小张的经验比他丰富得多。
没多久,出租车在人民医院门口停下,司机还热心询问关飞,需不需要他帮忙报警。
“不用了,谢谢,我想先问出我妹妹的下落。”
“行,肯定能问出来。”司机笑,“那我先恭喜你啊,这可是大好事。”
关飞下车,等着徐曼芹。
她磨蹭了一会儿,左想右想都跑不了,只能放弃抵抗,下了车。
关飞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就不松手了,徐曼芹想挣扎,转念想到出租车上他骂自己人贩子,一时又不敢闹腾了。
“你那张图那么模糊,根本就不是我,小伙子,你真的认错了。”她低着头,想不出摆脱的办法就只能开始碎碎念。
关飞不回答。
刚才小张在电话里嘱咐了,不要再问她问题,也不要跟她聊天搭腔,只管控制住人,等他过来就行了。
很快,小张从出租车上下来,小跑过来,“飞哥。”
关飞点头。
他看一眼徐曼芹,又对着图比了比,微微皱眉。
说实话,要换成他,就算当街遇见,也不见得能认出来,但他知道关飞是搞设计的,美术界大触,他的眼光肯定比一般人毒。
小张收起人像图,微笑着问:“阿姨,我听飞哥说你刚才摔着了,要不咱们先去检查检查?”
“不用了,我不是碰瓷的,我……你们放了我,我要回家。”徐曼芹又拽了拽胳膊,拽不动,关飞的手跟钳子似的。
“那您身份证给我看一眼,我们要是真认错了,马上给您赔礼道歉,送您回家,行吗?”
“我没带身份证。”
小张夹着个公文包,像个二道贩子,忽然扬手捋了一把寸头,声音也凉了,“大姐,国家这两年严打,对贩卖人口的买卖双方都是严惩不贷,你真想跟我们去派出所说道说道吗?”
徐曼芹又给吓哭了,“你凭什么说我是人贩子!有什么证据?那孩子……我……我是在路边捡的,没人要的婴儿,我什么都不知道!”
关飞从怀里掏出本该属于妹妹的翡翠,以及徐曼芹签字的当票。
小张把两样东西指给她看,“这翡翠是一对,我飞哥也有一块,我们可以做笔迹鉴定,到时候你就跟警察说不清楚了。”
要不是因为心疼定期存折上那点利息,徐曼芹也不会把那块玉卖了救急。
她真是恨啊!
徐曼芹沉吟半天,硬着头皮没理辩八分,“我有什么好说不清的?是你的父母生了女孩不想要,不负责任地扔了,要不是我们心善把她捡回家,她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