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看着陆行舟睡着,董甜在家稍微将自己打理了一下,给他搭了条小被子,便拿了个菜篮,装了些新鲜的枇杷还有前些日子买的猪肉准备去大伯家。
大伯家和自己家在村子两头,一般用不上二十分钟就到了。
然而今天董甜却耽搁了不少工夫,因为她一出门,就被周子义拦下了。
在董甜印象里,周子义是一个面子大过天的人。
上次的话她说得明明白白,半分情面都没留,想着他怎么着也能消停了。
谁成想这人却像是守在她家门口似的,前脚陆慎廷才走没多久,后脚他就找来了。
看着眼前白衬衫被洗得磨了边的男人,董甜挎着篮子皱眉道:“你干什么?”
周子义见拦住了董甜,心里一喜。
月底了,他上个月百八十的工资早花得差不多,手头紧张得不行。
培训学校最近要开个画展,他却连买颜料的钱都不够,思来想去,便将心思又打到了董甜身上。
虽然上次这女人当着别人的面把话说的难听,但他知道,这就是因为他对她生病表现的不够关心,和他闹矛盾呢。
他哄两句,这女人肯定又能开开心心把自己的零用钱给他花!
于是来来回回的,他已经在这女人家附近徘徊好几天了。
边转悠他边忍不住犯嘀咕——也不知道往日从来都躲着陆慎廷的女人,这些天怎么走哪儿都和那男人成双入对的,以至于让他连找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对于陆慎廷那个男人,周子义虽觉得他无业游民一个,实在没什么能比得上自己的,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骨子里莫名就对他有些怕。
今天好不容易见那男人自己出门了,又堵到了正要出门的董甜,他当即长舒了一口气——机会来了!
“甜甜,这是要出门啊?”他瞄了一眼她挎着的小菜篮。
“和你有什么关系?”董甜半眼都不想看到他,错开他就要走。
“哎,别走啊甜甜,我这好几天没见着你了,上次的气你也该消了吧?”周子义一把拉住董甜的手腕,面上讨好道:“之前是我糊涂了,你生病了我都没去关心关心你,我和你道歉。”
董甜条件反射的甩开他,质问道:“周子义,你又打什么歪主意呢?”
周子义被甩开,有点儿没面子,却也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这么轻易就被看穿了。
他轻咳一声,讪笑道:“我就是好久没见着你了,惦记着你呢,对了,我给你拿个好东西!”
说着,他从自己的裤子兜里掏出了一块包装纸皱皱巴巴的牛奶糖,递给她:“这么好的东西,没见过吧?这可是俄罗斯进口的糖,我们学校老师出国交流给带回来的,一共就两块,我都没舍得吃,就等着拿给你呢!”
董甜瞥了一眼糖纸上的外国字,抬头似笑非笑道:“不是两块吗?你给我这就一块啊。”
周子义没想到董甜会这么问他,要往常,这丫头不早美滋滋地接过去吃了?
他心底暗骂了一声,面上却还是笑道:“那块儿我给我奶了,老人家,有什么稀罕的吃食我肯定还是得紧着她来不是?”
董甜听着周子义这话就忍不住心里冷嗤,他在村里一直是这样。
从小因为父母早逝,他被奶奶拉扯大。
对外,他简直就是村里的孝子典范,什么都得说一句,我得想着我奶。
实际上呢?董甜太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了,这人在家里,只要有他奶奶在,吃完饭碗都不会帮忙收拾一下。
在家里冲着老太太吆五喝六就算了,后来更是因为欠债,把他奶奶的治病钱都祸害光了!
说什么孝顺,其实就是个名副其实的败家子!
董甜看破不说破,接过糖,有些勉强道:“那行吧,一块就一块吧。”周子义嘴角抽了抽,怎么好像还委屈着她了似的?
下一秒,董甜将糖纸剥开,随即——“哎呀”了一声。
只见润白的奶糖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
“不好意思啊,我手没拿稳。”董甜一脸遗憾,眼里却尽是嘲讽。
“你你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周子义当即弯腰,将糖一把捡起来,吹了吹,随后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裤兜里。
董甜:“……”是她败了,论恶心,她永远比不过这男人。
她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转头就要走。
周子义见状,连忙又拦住她:“诶,甜甜,怎么这么着急又要走了呢?”
这一声有点大,村里来来往往的不免有人侧目。
董甜烦不胜烦,瞪住他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子义被她一瞪,有些说不出话。
这会儿他才发现,短短几天不见,这女人竟是好看了不少。
皮肤更水嫩了,身材有型了,这一瞪人,简直称得上娇俏可人了!
他心里突然像猫挠似的,却还惦记着正事儿,讪笑着开口道:“那个,甜甜,我们学校最近要举办一个绘画展,我也要有作品参展的,但是你也知道,那个颜料用的很快,有几个常用的颜色没了……没颜料那画它画不成啊,到时候我肯定要被其他老师笑话……”
周子义眼巴巴看着她,觉得话说到这个份上足够了。
这女人向来最崇拜他的工作,也最看不得他被人说,以往,只要他一说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她立即就会想方设法地帮他!
这次,周子义也一样喜滋滋的等着她给自己掏钱。
果不其然,董甜抬了抬眼眸,笑着问他:“哦,是缺钱了啊?”
周子义疯狂点头,就知道这女人心里放不下他!
“缺多少啊?”
“三……不,五十!缺五十!”
董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开口道:“周子义,我给你指条路。”
没像预想地给他掏钱,周子义愣了愣,却还是下意识开口问:“啥路?”
“你看到不远处那茅厕了吗?”
“啊,怎么,甜甜,你想去厕所了?没事儿,我可以等你……”
“没有,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去挑粪吧,一担五毛,你连着挑一个月,五十块钱肯定赚出来了,靠自己手脚赚钱,怎么也比管我这个女人要钱出息,是吧?”
说完,她不看周子义目瞪口呆的表情,笑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这次,周子义没再拦她。
他是真的被镇住了,这女人……她她她是怎么把如此不堪的话就这么说出口的!
挑粪,让他堂堂一个美术老师去挑粪?!
我呸!
周子义看着董甜消失的方向,气得牙痒痒。
还什么娇俏佳人,他特么就是瞎了眼,那女人本质就是一个粗俗的农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