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暗吞噬的一整栋楼,也是被恐惧吞噬的一整栋楼。
这不仅仅是墨鬼的作用,还有那些未进入现实,或是即将进入现实的鬼们。
一口枯井,四周洒落着一些青砖绿瓦,直直摆放在城主府大楼门口,刚才已经吞噬了两个逃出来的家族子弟。
陈初冷眼旁观,仅仅是片刻他们身边就诡异滋生,那是恶,死不足惜。
他抬起头,敲门声很快便到了大楼中央点城主办公处。
“砰砰砰。”
他的身影消失,下一刹便来到了这一层。
张名雄继任赢城城主已经足足十二年了。
这十二年来,通过家族运作,和自身了解,他可以确定世上根本就没什么妖魔鬼怪,一切都是人类的幻想。
他坚信自己是个无神主义者,就如之前戈青岳他们所说,在热武器面前没有牛鬼蛇神。
但是今天……他的认知被打破,心底的恐惧第一次滋生,让他认识到自己有多么的卑微。
黑暗,黑暗,所有能够看到的地方都是黑暗!
他看到一节肉柱,滚落在地上,肉柱两边则是红得发黑的断口。
肉柱滚在他的脚下,一路血迹蔓延,他刚要尖叫,那东西又忽然消失了。
张名雄浑身颤抖,他想起来了,那是之前和一小家族打赌,一个反抗的普通人。
他们赌这人的脖子有多长,有十八厘米,于是把脖子砍了下来称量。
结果,两人都没有赌对。
“嗒……滴答……”
一滴滴液体滴在他额头上,张名雄下意识一抹,不是红色,是蓝色。
他松了口气,可能是什么液体泄露了吧。
但猛的,他动作一僵,缓缓抬头。
天花板上,倒立站着个女孩,白皙的皮肤布满针孔,脸上表情扭曲到了极致。
她的嘴唇,皮肤,乃至瞳孔都是蓝色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针孔还在往外渗出蓝色的液体。
他记起来了,这女孩皮肤很白,父亲欠了他们的钱,于是在折磨干净之后,忽然想看看人的血液换成蓝色是什么样?
“滴答……滴答……”
蓝色的血液缓缓滴落,就仿佛是滴在张名雄的心脏上!
冰冷刺骨!
除此之外,还有被剥了皮的男人,被分开的妇人,臃肿的老人……
每一个人都是一场娱乐,一个赌局,张名雄下得几乎要昏阙。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他疯狂的嘶吼。
“是你们自己找死,自己活该!谁叫你们欠我钱的?谁叫你们反抗的!”
他指着黑暗中一具破烂不堪的尸体:“你!我记得你!你该死,该死啊!你偷我钱,我打死你是合法的!”
他又指着一个胖女人:“你没照顾好我儿子!他的手断了,贵族有权利处死自己犯错的仆人!”
张名雄近乎疯狂,此时他的记忆力好的出奇,一个一个的指责,他没错,没错!别的家族也是这么做的!
但是没有用,越来越多的尸体包围了他,要生吞了他,活剥了他,要让它付出该有的代价!
痛苦的哀嚎回荡在他耳边,张名雄在黑暗里疯狂逃窜起来,他的身上手上沾满了腐朽的灰尘与霉菌,这是他这一辈子最狼狈的时刻,可他根本无心关注,只想一心逃离。
“哈哈!哈哈哈!”
突兀,张名雄狂笑起来,在地上打滚!
“你们哈哈都是假的,假的!你们杀不了我!”
他疯了,被吓疯了。
周围的所有诡异猛的一静。
张名雄却依然在地上打滚,他滚啊滚,狂笑着,谩骂者,滚到门口。
“咔嚓!”
他豁然起身拉开门,脸上丝毫看不到笑容,原来装疯卖傻是装得。
但是开门之后,张名雄却发出了一声极惨且短促的哀嚎。
宛如猫哭,心脏都被吓漏了一拍!
他看到,看到自己的尸体,皮一半,肉一半,浑身上下淌血,瞪大了不瞑目的眼睛。
诡异们,不会放过他!
但出奇的,那些哀嚎,鬼叫消失了,诡异们保持安静,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
张名雄捂着疼痛的胸口,他看到门口的黑暗里走出一名年轻人。
年轻人逐渐清晰,那张面容他之前还看到过,就在导弹落下之前。
陈初来到了这一层。
他身后墨鬼如影随形,鬼蜮微微随着意念改变。
下一刻,圆桌出现,消失的戈青岳等人重新落在座椅之上。
张名雄发现自己也不知何时坐在了座椅之上。
头顶的白炽灯微微亮了一些,发出接触不良的滋滋声,让他们能看清彼此脸上惊恐至极对面貌。
除此之外还有围绕在他们周围的鬼,很多鬼,密密麻麻,黑暗中隐隐幢幢。
“戈青岳,张名雄,孔黄岩,方沐,张戬。”
黑暗里,有人念道着他们的名字,陈初缓缓走出。
那是孔司南告知的,这几个人,基本上就能代表大半个赢城,代表一整座城市上千万人。
墨鬼如影随形,带来恐惧的同时,也镇压了那些异动的诡异们,让其不至于太快跨入现实,把这五人杀死。
“是你,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戈青岳近乎咆哮,他害怕鬼,但他不害怕人。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忤逆我们四大家族,在忤逆玄国律法,你这是叛国罪!”
与戈青岳的暴怒相比,张名雄要理智一点,实际上陈初观察,他的大脑始终保持着稀少的清醒。
“小兄弟,你要什么?我们可以谈,我们可以为我们的行为买单,你开个价,我们一定尽量满足你。”
孔黄岩和方沐也急忙开口:“对,对,没错,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我们可以开价!”
他们快速的罗列了一大堆的选项,四大家族联合上表皇室为他颁发一等公民贵族勋章,给他分割四大家族各产业的股权,财富,名利,美女,这些所有人人都想要的东西。
陈初不答,神色冰冷的盯着这些人,身后跟着的孔司南面色闪过犹豫。
好丰厚的代价,他心动了,如果这是对他说该多好?
可惜他不敢,一切都要看面前这个年轻人。
他只能悄悄提议:“大哥,他们都开价其实可以考虑一下……”
陈初微微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这些价值,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