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物之法分为两种,以力御物,以神御物。
以力御物不是说凭力气把神兵抛起来,然后身体借力在上面踩两脚向前窜出一段距离。这里的“力”指的是法力。
这也是当前绝大多数修者所选用的法门,与神兵心意相通后凭法力驱使其飞起来,速度不俗,也很稳定。
而以神御物却很少有人修炼,盖因神魂之力太难得,而且一旦神魂有失危险不小,故而哪怕以神御物有很多的优点比如这样御物会更加圆满如意,比如速度更快,比如神通威力更大等等,除了修习剑道神通者几乎无人问津,久而久之也就被世人渐渐遗忘。
“段老你这御物之法还得再多练练啊,连龙马都赶不上!”
洛不易躺在龙马背上任由天上雪花落在脸上,倒也不冷,反而丝丝凉意让人心醉。
此时无风有雪,而且还是冰州少见的细粉小雪,飘飘洒洒,不急不密。
龙马也少见地撒蹄狂奔,轻踏在雪面上带起如烟雪雾,却稳稳将御刀行在半空的段老甩在身后。
旁人若见这一景象怕是会被吓一大跳,什么时候地级高手的飞行速度连头驴子都追不上了?但是若看仔细的会只怕会被吓得更厉害,什么品种的驴子能跑那么快,连御物飞行的地级高手都追之不上?
段老幽怨地往前下方看了自家主子座下的龙马一眼,本来自家主子提出让他御刀飞行的时候他还担心龙马跟不上他,毕竟自己手中的惊龙刀御空速度也是极快。但想不到的是自家主子说完话的一瞬间,龙马跟发了疯了似的飞快奔了起来,边跑还“吁律律”地放肆欢叫,然后无论他再如何尽力追赶也没能追上过龙马。
可对于自家主子的话他又不好不答,于是只好大声为自己辩解道:“不是老奴不行,实在是龙马并非寻常牲畜兽类,老奴甘拜下风!”
说完这话段老一张老脸有些羞红,败给龙马实在非他所愿,可事实又是如此不容置疑,堂堂地级高手只得认命。
洛不易会心一笑,刚要说话却听座下的龙马“吁律律”叫个不停,显然是听到段老认输后兴奋不已,丝毫没顾忌段老的面子。
这到底是是个什么灵兽!段老脸都黑了,心下不免有些气愤。
似乎是知道段老的心声,洛不易此时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龙马本是他在凤山脚下凤眼湖畔遇见的一头白毛驴子,因为他要取水喝的时候被龙马作弄从而有了争执甚至大打出手,继而为了惩罚龙马让它成了自己的坐骑。
后来龙马在凤山山顶为当时还是玄级的他挡过魔王的火球,也曾载着他走过青城山,上过剑门颠,又从中州到冰州,几乎这半年多以来的行程都有龙马陪着。
而龙马也时常表现出一些灵异之处,不管什么环境下都如履平地就不多说了,对法阵还特别敏感,而且颇为擅长发现隐秘,像是这次没有龙马帮忙,谁又能想得到在那石雕之后会有那么大的密室来存放雪英堡堡主方渐离的冰棺呢?
龙马的种种神奇与灵异说明他定然并非凡类,只不过究竟是何种异兽就不得而知了。妖兽定然不是,灵兽的话又不太像。
再想到他留在天将殿的灵兽蛋,不禁感叹造物的神奇非凡。
一人一驴在雪原上疾驰,比来时不知道要快上多少倍,这样一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回到中州。
若没有意外的话。
从冰州道中州,越靠近中州边缘树木越多,而选择在此开山立派的小宗门并不在少数,而雪剑门显然就是其中一个。
一位玄级中阶的中年门主吴风,一位玄级初阶的门主夫人慧莘,十来个刚入黄级或未入品级的弟子,便已是这个小宗门的全部。
而且相传他们之所以叫做雪剑门是因为门主夫人慧莘是真的出自冰剑门,与其有一脉相承的关系。
至于这说法是不是真的,没人知道,但这一带的门派却真的很给面子,凡事都会让着雪剑门几分,毕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让着雪剑门无非稍微吃些亏,但惹到雪剑门了,万一人家真跟冰剑门有来往,他们岂不是自找苦吃?
人在江湖漂,谨言慎行是首要条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时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要不然怎么会有“福祸无门,惟人自召”的说法?
今日雪剑门全部出动,只因听别的门派传说有人在大白天看见一道人影在附近的密林里游荡,时而倏忽消失,时而又会在不远处出现,若隐若现,周身还有华光绽放,极为神异。
本来这是好事,有神异出现说明那道放光的人影身上肯定有宝贝。因而雪剑门也想掺上一脚,毕竟宝贝都是有缘者居之,说不定这宝贝的有缘人就是他们呢?
但这也是坏事,附近宗门七八个,人人都是为了宝贝而来的话加起来怎么也有百十来人,这人一多了就有了纷争,比如现在。
近百号人将一棵树紧紧围住,只因倚靠在树干上的那道身影,以及护在身影前的十几个人。
“吴门主,宝物是大家共同寻到的,你们这样做派是不是太过于贪心了点儿?”
有一个宗门的门主在此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虽然雪剑门可能有冰剑门作靠山,但万事逃不过一个理字,冰剑门最近被雪英堡压制的厉害,而且并不看得上他们这些小门小派,一般来讲不会与他们计较,尤其是他们还占理的情况下。
吴风有自己的夫人作为后盾,面对这七八个宗门底气也是足的很,闻言环视了下周围的人群抱了抱拳道:“诸位,雪剑门吴风有礼!大家伙儿都是为宝贝而来可以理解,但这位年轻人身无长物,浑身上下并无半点藏匿宝贝的地方,显然不是大家寻找的身怀宝贝之人,何不放其离去,非要喊打喊杀呢?”
先前说话那个人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们的人到此地的时候分明看见此人身上有豪光闪现,不是宝贝又岂会如此?而且你说他身无长物,我却说他说不定已将宝贝认主,只需我们将其杀了自有分晓!”
世间修者皆知,神兵认主后只有杀死其主人才能有机会让神兵再行择主。
“这…”吴风一皱眉头,对此情景颇感棘手。
他并不觉得刚才那人说谎,尤其是提到身后的年轻人身发豪光极有可能将宝贝收入体内的时候他更是心中一动,那年轻人身上的莫非是地级神兵不成?
说实话,若真是地级神兵的话他也会有想法,当然,若是没认主的话就好了。
但这样一来他更无法说服那些人不动手了,他虽背靠夫人,但也没办法阻止这么多的宗门势力,一个不好他们也会被连累乃至被击杀,届时就算冰剑门势力再大,他们若是死无对证又该当如何?
从来财帛动人心,万代无例外。
慧莘了解自家相公,知其心怀正气但又顾忌自家门人弟子们的性命所以投鼠忌器,只好亮出自家的师门身份:“冰剑门慧字辈弟子慧莘见过诸位同道!”
冰剑门比之剑门多一个冰字,但其实跟剑门并无瓜葛,所练剑法偏向利用其施展法术要多一些,其门下弟子无分内外门之说,却有“贤,明,慧,文,定”等字辈划分,而慧莘正是慧字辈弟子,在门内正是骨干精英,却不知为何外嫁到此。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雪剑门,冰剑门,仅仅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
众人听慧莘亮出自家身份,无论乐意不乐意都拱手施了一礼,神情更是平添了几分忌惮。
慧莘见此心中一松,她就怕这些人为了宝贝不顾道义将雪剑门也归入斩杀的目标,现在看来他们还未到那种程度,看着有些急切的相公,慧莘再次开口对众人道:“如若诸位信得过雪剑门的话,慧莘可代诸位问这位年轻人一问!”
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众人皆点头同意之。
慧莘与吴风对视一眼,携手走到一直微笑看着他们的年轻人跟前,问道:“这位年轻人,他们都说你身怀重宝,若是有的话还是交出来的好,只要你交出来,我二人定保你性命无忧!”
“可要是宝贝已经认了主该怎么办?”年轻人从怀中取出一檀木纸扇,上面隐有豪光闪烁,笑眯眯看着慧莘与吴风。
二人一愣,年轻人此言分明承认他的确怀有宝贝,而且已经认主,如此一来,他们二人一时间也毫无办法。
正在二人思索间,其他人闻言终于按捺不住,其中有人说道:“他身上果然有宝贝!咱们杀了他再分宝贝!”
吴风怒道:“不可!若是随意杀人的话我们与妖魔又有何异?”
但现在知道那年轻人身上有宝贝的众人们已经顾不上搭理雪剑门的二人,任凭吴风怎么阻止都无济于事,一个个抽出武器朝他们逼近过来。
见事不可为,慧莘扯着愤怒而又不甘心的吴风率一众弟子渐渐退至人群外。
“年轻人不要怪我等心狠手辣,杀你取宝后我等自会尽力斩杀妖魔,岂不比你柔弱无能要好得多?”
“众弟子听令,为了人族,杀!”
在内围的几个不同门派的弟子相互看了一眼,咬咬牙,举着手中刀剑便要往那年轻人砍去。
那背靠树干的年轻人见状一笑:“妖魔?人族?呵呵…”
正在这时有一柄古朴长剑自半空落下,刚好插在那年轻人身前,掀起气浪将周围众人震得倒飞出去。
“人族岂能做如此不堪之事?”
场中仍然站立者不多,闻言朝身后看去,只见一干瘦老者牵着一头白毛驴子缓步走来,而驴子背上坐着一身披斗篷的少年。
两人一驴施施然走到年轻人身前,那驴背上的少年剑指轻轻一点,地上的古朴长剑飞回了牵驴老者背后的剑匣之中。
少年在驴背上俯下身子,一双眼睛诚挚温润,微微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背靠树干的年轻人晃了晃手中的纸扇,“啪”地一声将其收起,嘴角轻轻一勾,一字一顿回道:
“嵇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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