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铮明苦恼好几天了,玄鸟王来了好几次,左说右道的提醒他将所有藏书都交出来,并且告诉他圣女已经知道他找了强援的事,若是再不好好合作就将他与圣教合作的事泄露给城备军,想必那群闲得无聊的人定会乐意来赵家坐坐,找出一切线索。
可是他分明已经将所有有关州府城的古籍交给了圣教,不知为何他们还要来找他,万一他们要的什么线索不在他所拥有的古籍里呢?还有什么强援更是令他摸不着头脑,若真有的话哪里还会害怕他们圣教的威胁?
“你们赵家真的打算一意孤行吗?”玄鸟王这次算是代替圣女下最后通牒来,若真的在此寻不到线索的话,只能让圣主费神再行推算了,至于请动圣主的代价,便看这赵家付不付得起了!
赵铮明眉头青筋暴起,当初果然不该招惹这所谓的圣教,现在不但没帮上自己的忙,倒让自己损失了不少古籍,还赖上他们赵家了,当即也不再顾忌什么文人雅相,说道:“我赵家已仁至义尽,倾尽所有,你们找不到想要的东西就赖我们赵家,如果是你们猜错了,根本与我赵家无关又待怎说?”
“不可能!”玄鸟王大手一挥说道,这是他们圣主以残魂窥得的一丝天机,又岂会出错?“定然是你们赵家有所疏漏!”
“我赵家已仁至义尽!”赵铮明咬牙切齿。
玄鸟王还待再说什么,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爷爷,玄先生。”
却是赵明珠推开门走了进来。
赵铮明强挤出一丝微笑:“是明珠儿啊,快快到爷爷身边来!”
玄鸟王虽然身为魔王,可也对这个惹人怜爱的丫头颇有好感,脸上神色缓和了几分,往后退了两步,为祖孙两人让出地方来,说道:“望赵家主再好生考虑一番,玄某告辞!”
自门口走出,化作一只黑色小巧飞鸟离去。
赵明珠收回视线,目光灼灼地盯着赵铮明的脸,说道:“孙儿有闻擅化形变幻者,非是灵兽便为妖魔,孙儿观这位玄先生虽进退有礼,但应该并非灵兽,灵兽应该都在十万大山里出不来吧?”
不是灵兽,那么就只能是妖魔了。
“明珠你…”赵铮明愕然,却原来自己的宝贝孙女不知不觉中已察觉了这么大的事情。
赵明珠眼中含泪,却嫣然笑道:“孙女无聊时便会多翻几本书看,咱们家那么多古籍自然会有些有关此类事情的记载。而且,孙女还发现了有本书不太对。”
赵铮明猛然一惊,马上意识到自己孙女说的是什么,却仍颤声确认道:“怎么不太对?”
“一本书的书皮明显是其他书书皮的两倍厚,显然不对劲,但是孙女却不知如何自书皮中取出隐秘。”察觉到赵铮明的神态,赵明珠不由心中暗叹口气。
“那本书何在?”赵铮明向前一步抓住赵明珠的手。
“自然是送人了。”
“送人了?”
轻轻挣脱自己爷爷的手,赵明珠抹去眼角泪痕,道:“孙女儿揭不开秘密,又恰巧想送给我救命恩人送个东西,就将之随手送人了,想来咱们赵家也不缺那么一本书,哪怕有什么隐秘。爷爷这么疼我,想来应该不会怪罪我将那本书送人吧?”
赵铮明眼角抽搐,却也只能违心道:“爷爷自然不会怪罪我的宝贝明珠儿,来,跟爷爷说说,送给哪个救命恩人了?”
“当然是送给…”赵明珠眼珠转了转,指着门外道:“看,有下人过来,似乎是有急事!”
宠溺地看了眼赵明珠,却怎么舍得再责问她?转而却想这也许不是坏事,这次东西真的不在赵家了,那些所谓的圣教人总该离去了吧?
一家仆走进来行礼道:“禀老爷,老房头儿说有个名为三七的书生带着封信函来求见老爷!”
“老房头儿?”赵铮明颇感讶异,若是一般人,老房头儿根本不会惊动他,自己就能处理了,可既然这次差人寻他,说明来者定有过人之处。
这时赵明珠道:“爷爷,我们去看看吧!而且我恢复之后还没见过老房头儿。”
“那便走吧!”对于人才英杰,他们赵家也乐意结交一番。
两人相互搀扶离开,只是两人谁也没看到在房檐上,一只小巧黑鸟眨巴了一下眼睛便往天上飞去。
赵府门口,一个高挑书生惴惴不安立在门口,身后背着个破旧包裹,手里拄着跟破木棒,脚下鞋履透出了脚指头,相貌平平无奇,倒是一双卧蚕看来比较喜人,整个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唯有被洗的有些发白的灰色长衫看起来还干净些。
“学生三七,拜见赵家家主,还有这位小姐!”书生三七局促道。
赵铮明与赵明珠看着这个书生相互对视一眼,看不出来他有什么特别的,于是赵明珠问道:“你是想借阅我赵家的古籍?”
三七连忙点头,毕恭毕敬道:“正是,学生正欲熟读诸书,达经闻义,望小姐恩准!”
“那不知你想借阅哪类书籍,经史子集,诗书词本,杂文工艺这些我赵家倒是有些残本,你选一两本观完还之即可。”赵明珠道。
赵家藏书本就广为天下读书人艳羡,来借书者络绎不绝,而多为老房头儿接待安排,一次只借出一本,还得写明何人何时借阅,何时归还。但饶是如此,借书不还者也百之有一,别看数目小,每借出一百本就有一本未被归还,长年累月下来,赵家密室藏书已然十去其一了。
读书人的事情能以还书与否概论?不知,反正以此说来,赵家将书外借算得上是慷慨至极。
“学生不才,欲遍观群书!”
本来还畏首畏尾的书生说此话时却意外的坚定,眼中透出坚毅之色。
赵明珠将眉头紧紧皱起,她本来对来赵家借书者甚为宽容,哪怕偶有借书不还者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还会劝慰她爷爷。毕竟求之为学,她不介意帮上一把,哪怕想借阅的书的数量多了些,她也会尽量想个折中的法子去说服她爷爷。
但是眼前这个书生竟然说要遍观群书,这事如何叫人相信?
赵家密室藏书岂止数万,便是不吃不喝地每天看一本也将耗费毕生精力。更何况看书又不是看过就算,解文达意,思理辨析,有难解者需以经月读之,而且若无名师相教,其意难现,读了也等于白读。
赵明珠看了她爷爷一眼,见其轻轻摇了摇头,只好说道:“若你欲多借几本,我赵家也可尽力通融,但是这遍观二字休要再提!”
“可学生确实需要遍…需要如此,万望通融通融!”三七一听这话险些哭了,只得一再哀求。
见这书生如此,哪怕赵明珠心肠再好也有些不快:“你这人怎得如此胡搅蛮缠?考虑清楚之后再来我赵家吧。”
叹了口气扶着赵铮明踏回了门槛,独留那书生在原地如丧考妣。
这时老房头儿一瘸一拐地自不远处走来,见了赵明珠与赵铮明赶忙快走几步,身形一上一下让人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晃倒。
“脑…脑夜小…嗷姐!”费力地说完这句话后将视线放在赵明珠身上,眼神满是喜意。
赵明珠见了老房头儿心情也是不错,笑着说道:“我数日前就已恢复,然这几天老房头儿你不在,没能见到你。”
老房头儿是有真名的,反正在赵明珠印象中大家都喊他老房头儿,久而久之真名也在没有人提及,现在估计也没几个人记得了。
老房头儿眯眼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赵铮明,正色道:“那书…书僧…”
然而不待老房头说完赵铮明便打断了他的话,只见赵铮明不耐的摆了摆手,皱眉道:“老房头儿以后闲杂人等莫要让他们进来,哪怕是借书者也不可随意借给他们书,尤其是像门外那个小子的,不知天高地厚!”
说完便余怒未消地拉着赵明珠走了。
冲着与自己摆手告别的赵明珠笑了笑,老房头疑惑不解地往大门口走去。
大门仍未关闭,也并无门卫看笑话,只有一个呆头呆脑的笨书生看着高大的门墙怅然若失。
“老人家!三七这便走了…”
见老房头儿走到自己跟前,三七冲这位好心的老人家抱了抱拳,若不是这位老人家好心让下人去通报,他估计连赵家家主的面都见不着,更遑论与那位可人的小姐还说上了几句话,已是难得之极,只不过终是没能如愿得到遍观群书的机会罢了。
老房头儿看了眼三七,浑浊的眼睛露出一丝思索,然后捡起一颗小石子,在门前的青石板上写了几个字,然后以那只跛脚的鞋底费力抹去,冲其咧着嘴笑笑然后退回了门内。
三七若有所思地看着被老房头儿抹得一塌糊涂的字迹,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赵府的门口。
不若青华?那位老人家的确是这么写的。
青华书院自是读书人的圣地,青州各大城均有分院,州府城的是总院,更有三大儒坐镇,还有经楼内数不尽的藏书。
不如去青华书院碰碰运气?反正都从中州一路至此了,可怎么能拜入青华书院呢?
“这位兄台,观你眉宇间愁云惨淡,必然有心事重重在胸,不如来我卦摊算上一卦,卜问前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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