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将负责为皇城司组建一队人马。既如此,二人决定不再占用仁济堂,而在城郊令置一处庄子用于安置和训练暗桩。
晚云将此事告知裴安,裴安没说太多,只道若是要组建一百人的队伍,即便将庄子置在荒郊也过于显眼,还是置在地下稳妥。
至于地点,倒是有现成的。鄯州城外有一处流水深切的深谷,深谷中有一处溶洞,若说地下,还有哪里更为适合。
她即刻遣人去探查,将洞的方位和大小再告知裴安。
如此一来一往,裴安竟从京师送来了一张图纸,还是四殿下裴珩的手笔。
动工之日,晚云站在洞口,看着脚下地滔滔流水,忽而想到了文谦。
——有朝一日,仁济堂能摆脱皇城司,我也就安心了。
他躺在病榻上看着晚云,缓缓道。
晚云这头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才得了空,回到得月楼里。
她并不能闲着,而是拿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看看信报。坐了一个时辰,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直没看到慕浔的人影。
询问之下,掌柜的才说出,慕浔和梁慧踏青去了。
踏青?她蹙起眉头。
“等大公子回来,让他来找我。”晚云道。
掌柜应下。
晚云坐在厢房里,一直从晌午等到天黑,才等到慕浔的马车归来。
隐约听见楼下传来清脆的笑声,她觉得额角跳了一下,忙深吸口气。
“姑姑。”没多久,慕浔风尘仆仆地推门进来,“姑姑可用膳了?”
晚云镇定道:“还不曾,等你一道用。”
“那我让掌柜备膳,姑姑想吃点什么?”
“且不必忙。”晚云道,“阿浔,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慕浔应下,乖乖坐到她面前。
晚云打量着慕浔,看他的脸色毫无异样,不由怀疑自己多虑了。
“你最近和梁娘子走的很近。”她犹豫片刻,问道。
“哦,梁娘子在鄯州没有朋友,我正好带她四处转转。”
“只是转转?”
慕浔看了她一眼,犹豫片刻:“聊了些事。”
“何事?”晚云忙问道。
慕浔盯着她,却露出诡异的笑容。
“姑姑,”他说,“你莫不是以为,我心仪梁娘子?”
晚云道:“莫非不是?”
“当然不是。”慕浔仿佛听到十分可笑的笑话,道,“我怎会不知好歹地去招惹梁家,师父必定会打断我的腿。”
心头忽而松了口气。
晚云瞪他一眼:“若是如此,不必等你师父动手,你的腿在鄯州就会被我打断。”
“姑姑才不会。”慕浔笑嘻嘻地说,“姑姑还从未动手打过我。”
“少嬉皮笑脸的。”晚云恼道:“你说说看,究竟和梁慧说了什么?”
“自是帮她密谋。”慕浔正色道,“姑姑,我欲帮梁娘子夺回尚善堂。”
晚云一时愣住。
“姑姑,”慕浔理直气壮道,“尚善堂本就是梁娘子的嫁妆。我跟她约好了,我帮她拿回善尚堂,她将京师分号还给仁济堂,相互扯平,皆大欢喜。”
晚云神色一凛:“她知道你跟仁济堂的关系?”
慕浔睁着眼睛,一脸无辜:“是她先说起善尚堂吞并京师分号的事,我便说我是姜师公的表妹的丈夫的远房侄子,一来二去便聊上了。”
晚云:“……”
“姑姑觉得我这么做不对?”慕浔皱了皱眉头,叹口气,“那我唯有跟梁娘子联姻,拿到她嫁妆,顺理成章……”
话没说完,他的额头被晚云敲了一下。
慕浔捂着,看着晚云又好气又好笑的脸,他嘴巴一咧,复又变得一脸嬉笑。
“此事,你不可自作主张。”晚云道,“如何拿回来,我会与你师父商议。”
慕浔忙道:“姑姑说如何便如何,小的明白。”
晚云今日回得月楼,也并非单是为了看信报,而是因为慕言要回来了。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晚云和慕浔各自骑了马,出城去迎接。
陶得利指了赵沥领五人陪他们同往。这些人都是暗桩,所以也只暗桩的做派,只会暗中保护,并不会轻易现身,因而明面上就是晚云和慕浔二人。
那驿站距离鄯州仅二十里。
待晚云到达时,慕言也到了。
他只带了一个随从,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隼。
慕言吹了一声哨,那大隼飞速降下,堪堪落在他的手臂上。
“姑姑!阿兄!”慕言径直跳下了马,跑到了晚云跟前,“姑姑快看我的小欢,可还曾记得?”
晚云笑道:“自然记得,可不就是三年前你捡到的那只。你师父请了熬鹰的行家替你训了三年,如今训好了?”
“正是!这次回京,师父说要送我礼物,而后便看见了小欢。姑姑看我的小欢漂亮么?”
“自是漂亮。”晚云看他欢快的神情,心情也舒畅了许多,“不过我记得当时有两只,怎的只剩下一只。”
“姑姑说的是小乐。师父说小乐身子弱,还要再养一阵子。”
慕浔笑着拍拍他:“进去和姑姑歇一会,外头冷。”
慕言应声,便高高兴兴地拉着晚云入驿站。
三人围着炉火歇息,慕浔掏出路上买的糖饼,递给慕言。
这是本地特产,慕言一向喜欢,接过去就高兴地啃了起来。
晚云抬手替他捋了捋头发,问:“路上可顺利?”
“嗯,就是天冷些,没什么。对了,王师父给姑姑捎了好些好吃。东西太重了,我托了镖局的人日后送来。我看了一眼,都是姑姑爱吃的东西。我和王师父说姑姑如今不同了,胃口大减,他一担心,又给姑姑配好好些药。”
晚云捏了捏他的脸:“不是说过不许跟你王师父说这些的么?”
“姑姑不知道,王师父如今越发啰嗦了,我不说他便问个不休。那药不药的,姑姑不乐意吃便不吃,于我可是省了好几日的念叨。”
“就你机灵。”晚云戳了戳他的额头,“姜师公可好?”
“姜师公多了好些白发。他总念着凉州的方师公,说好几年不曾见了,一念起他就落泪。”
慕浔抽了抽嘴角,腹诽自己这弟弟太憨直,当真哪壶不开提哪壶。
晚云也不能说什么,转而又问:“你谢师父呢?永宁侯一家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