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珠儿怀了身孕?”晚云问。
楼月点点头:“鄂伦初闻时只觉得心寒,但珠儿很有头脑。她说五殿下对薛鸾百依百顺,若她将此事告知五殿下,保不齐薛鸾也会知道。若真怀了还好,若是假的,凭她对薛鸾的了解,必定饶不了她。所以她让鄂伦去城里找个小郎中,来给自己验孕。”
“鄂伦竟然也去了?”
楼月苦笑:“去了。他想着就帮珠儿最后做一件事,日后再无相干。”
“但珠儿仍未打算放过他,还把他卷了进来?”
“不是,因为有一个人找上他?”
“何人?”
“薛鸾。”楼月道:“她还是发现了,当下震怒。而后给了鄂伦一笔钱,真金白银,让他杀了珠儿。”
“他收下了?”
“起初不愿意。但薛鸾跟他说起了他的隐疾。说中原不乏名震天下的名医,他大可拿着这笔钱去治病,再找个心仪的女子,和和美美地过上一辈子。”
晚云怔了怔:“所以就把珠儿杀了?”
“自然不至于。”楼月道:“但其中有件古怪之事。他一直以为没人知道他的隐疾,他连珠儿也未曾告知,可薛鸾却知道了。不仅如此,薛鸾告诉他,是珠儿说的。珠儿不仅跟她说过,还跟许多人背地里嘲笑过。你兴许不明白,男子被人这么说,会何等恼怒,他一气之下,接下了这个活。”
晚云一脸不解:“这便受不了了?男子真是奇怪,不过是个病罢了。”
楼月挠挠头,想着此事也没法跟她解释,于是干脆撇开,道:“总之他答应了下来。他打探好仁济堂的消息,收拾好行囊,打算在珠儿离开瓜州前动手。”
“就是薛鸾事发的那日?”晚云道:”一切竟然是巧合?“
楼月叹息一声:“按照他的说法,他也有些犹豫,直到众人即将离去,薛鸾威胁他,若他不动手,就对五殿下说他偷了钱。鄂伦无法,于是才将动手的日子定在众人要离开的前一日。”
晚云缓缓点头,道:“他是否恰好遇见了薛鸾被劫走?”
“他没看见薛鸾。”楼月道:“却看见了珠儿离开瓜州府,上了马车。他觉得奇怪,远远地跟到了破庙,听见里头传出吵闹声,却不知发生了何事,不敢靠近,只远远旁观。等了一阵子,看见珠儿夺马而出,一路往沙州奔去。”
晚云心头一紧,问:“只珠儿一人么?”
“后头还跟着一个杀手。”楼月道,“鄂伦想也未想跟了上去,看见很快杀手追上珠儿。珠儿下马求饶,和那杀手说了几句话,随后看见了他。”
晚云可以想象后来的情形,“鄂伦是和杀手过招时受伤的。”
“正是。”楼月道。“珠儿那时指着鄂伦说了一句话,‘他是九殿下的人’,而后,杀手不由分说地与他缠斗。”
晚云蹙眉道:“珠儿为何说鄂伦是阿兄的人?”
“我料想她意图将祸水东引,让杀手攻向鄂伦,好让自己有脱身的时机。”楼月道:“珠儿此计确实得逞。杀手随即过去与鄂伦缠斗,珠儿趁机跑开了。”
晚云想了想,问:“珠儿下意识地这么说,杀手也毫不犹豫地这么做,这是否说明了杀手忌惮阿兄,他们是冲着阿兄来的,至少是与阿兄不和。”
“有理。”楼月沉吟片刻:“若是如此,此前师兄和凤亭猜想珠儿去沙州是为了找师兄求援,便说通了。如此便可以排除一两人的小打小闹。若是小事,师兄不会帮,劫财更是不可能。珠儿必定有一个可以请动师兄的理由。”
楼月与晚云对视一眼,此前郁闷消散了些许,眼神渐渐变得有神起来。
晚云也觉察了,笑问:“你先把事情说完,后来呢?鄂伦就是与杀手缠斗时受伤的?”
“没错。”楼月点头道:“兴许那杀手觉得珠儿好解决,便先放过珠儿,停下来与鄂伦缠斗。鄂伦的功夫并不好,很快败下阵来,但幸而他跑的快,逃脱出去。至于珠儿,那杀手想必是个老道的。放跑了珠儿,杀个回马枪,依然还是把珠儿杀了。”
晚云想了想,只觉得细思极恐。珠儿在那杀手的眼里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猎物。珠儿一个女子狂奔了那么远,还是在沙洲城外叫他追上并杀了。她想起义庄里珠儿的眼神,隐约能品到里头的无助和绝望。
楼月继续说:“鄂伦逃跑时慌不择路,一时迷失了方向,所以一天后才返回瓜州找那郎中治病,也是那时才知道薛鸾丢了。他隐约感觉不妙,治了伤后赶紧离开了瓜州,往凉州而来,事情就是这样。”
夕阳的余辉缓缓撒下,透过窗户照在地上。
楼月心中有升起了烦闷,道:“还以为今日可以了结此事,这样明日就可返回瓜州和师兄复命了。”
晚云知道他愁在何处。鄂伦的事情已经交代完毕,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二人依旧茫然无解。
“既然那些人有可能是冲着阿兄来的,必定不会叫你一下就翻了案。”她拍拍楼月:“不可丧气。现在若踟蹰不前,后头就更难了,阿兄还在瓜州等着我们的消息呢。你也不必心急。无论如何,我们这趟还是来对了,知道了许多消息不是?”
楼月撇了撇嘴,“嗯”了一声。
“我们该商量商量,接下来如何行事?”
楼月摆摆手:“我是出来歇一歇,脑子乱,稍后还要去找杜府尹商议。”
“你脑子哪里乱了。”晚云道,“方才说的有理有据的,我都听明白了。”
楼月看着她,索性道:“既然明白了,你给我说说看如何是好?”
晚云思忖片刻,道:“我方才听你说罢,有几个疑点。”
“你说。”
“其一,照鄂伦的说法,去找那郎中是他和珠儿一道去,朱郎中也确实说了只他们二人前来,那薛鸾是如何知晓珠儿有了身孕?”
“是珠儿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