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回头。
裴渊看了看天,道:“你可待雨停了再走。”
女童愣住,望着他,似乎想从那张喜怒不辨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裴渊却不由分说地上前去,拎着她的衣襟把她往后提,将她拎回了屋檐下。
这才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竟在哭。
她在门廊边上慢慢地坐下来,小小的肩膀一起一伏。雨水顺着屋檐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襟,她却动也不动。
裴渊登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哭甚。”他问。
女童连忙擦擦眼睛,好一会,抬头,大眼睛里仍盛满了泪,一抽一嗝地问:“阿兄能再给我一点吃的么……我好饿……”
裴渊:“……”
六儿送来的最后一点食物,就这么被吃光了。
裴渊看着女童面前空荡荡的盘子,一时无言以对。
师父没有给这宅子里留下伺候他的仆人,一应用物,包括吃食,都由六儿从山下送上来,每两日一次,堪堪足够。
这是师父防他贪食立下的规矩。
女童自是不知此事,继续像个饿死鬼一般有什么吃什么,一扫而空。
尤其是那些枣糕之类的小点,裴渊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她却吃得津津有味。
直到她吃的只剩一块,才似乎想起什么,犹豫地望着裴渊,递过去:“我都吃完了,这个给阿兄吧?”
到底还知道不好意思。
裴渊想说不必,但看着女童那越伸越往后的手,他心中升起恶念,一把接过了枣糕,放到口中。
在她满眼的失望中,裴渊咽下了肚子。
啧,可真甜。
怎么有人爱吃这等物什,异端。裴渊腹诽。
女童看着他将枣糕吃完,眼巴巴的。
裴渊忽而觉得自己幼稚,她是真饿了,跟她抢吃的做什么。
“你几日不曾进食了?”他有些尴尬,转而问道。
女童伸出手指,边掰边认真回答:“我三日前抓过一条小鱼,烤鱼时睡着了,醒来时鱼都焦了,又干又苦。我就勉强吃了两口。再来就是昨天,拣了两颗蘑菇。不过母亲说外面采的蘑菇不能吃,我又忍痛扔了。这么说来,可算三日么?”
裴渊发现她有卖惨的本事。一边说一边用大眼睛看他,直勾勾的,就跟一切都是他害的似的。
他尽量无视。这宅子里已经没有吃的了,他就算挖地三尺也找不出能喂她的东西。
裴渊对她的过往不感兴趣,但她既然到了他的地盘里来,他觉得总该把底细了解清楚。
“你今年多大?”他问,“可有名姓?”
女童继续吃东西,道:“我八岁,名叫云儿。”她抬头看乌压压的天,指了指,“就是天上的云朵的那个云。”
裴渊尽量耐住性子,“我是问你姓甚名谁。”
“哦,姓常,叫常晚云,父亲和母亲叫我云儿。”
常晚云?裴渊伸出一根手指,在案上比划:“是这么写的?”
她眨眨眼:“我不识字,阿兄说是就是吧。”
倒是随意,裴渊接着问:“你的父母何在?你怎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