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一家人俱是愣住,宋辉吓得脸色苍白,紧紧拽着孙氏的袖子。
“娘,爹,要不咱们还是走吧,他哪里是我堂兄,不帮我就算了,竟然还想要我的命,咱们还是自去逃命吧,总好过在这里被抓住!”
孙氏也满脸是泪,无措地看向自家男人。
却见宋海铁青着脸,面色无比难看,他转头看了妻儿们一眼,咬了咬牙怒声道:“走,走哪儿去?咱们就不走!”
“他要让人来抓,那便来抓就是了,我倒要看看,我这个状元侄儿,能不能做出这等大义灭亲的好事!”
他一双赤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宋逾白。
“你尽管让人来抓走辉儿,到时我便去告御状,告你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看看你还能不能接着做你的官?”
宋辉心里却是怕的不行,扯着孙氏的袖子哀求,“娘,我不想被抓,要是被官差抓住,那我定是出不来了呀,咱们还是先去别处吧,别叫这起子黑心的堂兄将我害了呀!”
“他哪怕做不成官,还有命可活,可我一旦进了大牢,就再也出不来了!”
宋辉哭得涕泗横流,孙氏心中也犹疑不定,可她见自家男人面色坚决,又不敢开口劝他,只得是安抚受惊的儿子。
宋海被他哭得心烦,不由怒斥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
“朔州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咱们无权无才,能躲到哪儿去?”
孙氏抹了把泪,心思转了一圈,也忽而坚定的道:“就是,儿啊,咱们不走,外面冰天雪地的,咱们能东躲西藏到哪儿去?”
“你堂兄是好不容易才考上功名做的官,岂会因为要抓你,就白白丢了官,儿啊你莫怕,他是吓唬我们呢!我们就在这里待着,量他也不敢饿死冻死咱们!”
四人又哭又闹了大半晌,却见里面仍是没有什么动静。
宋海有些沉不住起了,忍不住道:“大侄子,
。你可听见了?若是不答应,我们也让你做不成官,耍不了威风!”
听了这番言论,宋小兰早已气得不轻,也不管长兄的脸色了,大步走到门口,双手叉腰,毫不掩饰自己的泼辣,狠狠骂道:“少在这里演戏了,敢情你们跑到我大哥府上,竟是让他给你们擦屁股?真是想得美!”
“亏你们也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杀人可是重罪,是要砍头的,辉堂兄下手之前怎么就不掂量掂量,如今哭到这里又有何用?你们自己不知约束言行,闯了祸就想来作难我大哥,世上怎有这样的好事儿?”ωωw.cascoo21格格党
四人被她一顿数落,脸色都难看至极。
孙氏黑着脸,从齿缝里憋出一句话,“你个丫头片子,嘴巴倒是不饶人,你大哥还没发话呢,你急个什么劲,难不成,你是想叫他做不成官,回乡下重地才好?”
“你——”宋小兰气急,正待要骂回去,却听宋逾白叫她。
“小兰,回来。”
宋小兰狠狠跺了两下脚,愤愤坐回椅子上,余晚竹倒了一杯茶递给给她,“消消气,别跟他们急,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宋小兰捧着茶杯,狠狠灌了一大口茶水,才愤愤不平的小声道:“我真是不明白,都是一个爹娘养的,我爹爹怎么摊上了这样的兄弟,爹爹去得早,他们不照拂寡嫂和侄子侄女就算了,竟然还这样逼我大哥,简直欺人太甚!”
余晚竹拍了拍她的手,“龙生九子,各个不同,这也是没法预料的事。”
宋小兰顺势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的低声问道:“可是,可是他们方才的话你也听见了,他们想害得大哥丢官,这可怎么办呀?......”
余晚竹见她满眼担心,连忙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凑到她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宋小兰这才安静下来,面色也逐渐变得平缓。
宋海等人见屋里还是没动静,不由急了,催促道
。:“大侄子,到底怎么样,你倒是给句话呀,难不成真想把我们活活冻死饿死,要是当真害死亲长,这可不是丢官就能解决的事了!”
宋逾白缓缓道:“我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二叔一家饿死冻死,二叔二婶并两个堂弟若是想暖和暖和,大可以到屋里来坐。”
宋海见他语气缓和了些,以为是他态度松动了,当下便喜滋滋地道:“这才是我的好侄儿嘛,咱们都是一家人,凡事好商量!”ωωw.cascoo21格格党
说着便招呼妻儿们进屋坐。
几人在院子冰冷的地板上躺了大半晌,身上早已冻僵,坐到屋里连喝了几碗热茶,才觉得身子活泛过来。
宋海瞧了眼宋逾白的脸色,试探着道:“大侄子,你既同意了,那是不是得去官府那边,替你堂弟打个招呼,好把这件事给了了?”
宋逾白淡笑道:“二叔真觉得,砍头这样的重罪,是我去打声招呼就能了了的?”
“怎么不能?”
宋海皱眉道:“你如今是京官,我可听说,那什么翰林院里的官儿们,都是有大能耐的,你堂弟是不懂事,闯下了大祸,但这不都还是你一句话的事吗?”
宋逾白垂眸浅笑,眼中却没什么笑意,“二叔高看我了,侄子我现在只是一介末流文官,哪里能在知州大人那里说上什么话?”
宋海面色一变,“那这么说,你是不肯帮这个忙了?”
宋辉惊恐地道:“你耍我们?堂兄,难不成你真的放着官位不要了吗?!”
宋海一家人惊怒交加,都瞪着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宋逾白。
后者却不为所动,淡然斟茶自饮,“二叔口口声声说,要让我做不成官,但是侄儿这官,是一步步科考中榜,在御前被陛下亲授的官职,如今只不过是遵从律例,不肯徇私,难道这便是有过错?莫非二叔当真以为,陛下及诸位掌刑法的大人们,会因此薅了我的官职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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