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将两人送到马车前,余晚竹道了谢,正要上车。
朱熙泽犹豫了下,还是将她叫住,接着解下披风递了过去,“这披风虽不甚暖和,也可以挡挡风,夜晚风寒,余姑娘切莫着凉了。”
余晚竹一愣,倒是大大方方的接过了,“多谢朱公子。”
反正朱熙泽血缘上是她表哥,既是亲戚,也没什么好忸怩的。
朱熙泽见她接了披风,没来由感到一阵高兴,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一丝舒展的笑意,又细细嘱咐了车夫要将三人安全送到。
坐上马车,余晚竹将披风摊开搭在自己和宋小兰的膝上,心中叹了一口气。
今日也算波折,先是赏菊宴处处被针对,接着便是意外认回了外家,没想到自己来京城一趟,还能有这样的境遇,先前她只当生母没有娘家人呢,也从未想过去寻找亲人,原来竟是这样。
宋小兰见她面带愁容,不由问道:“姐姐,你不高兴么?”
余晚竹摇头,“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宋小兰默了默,任谁遇见这样的事,也是需要花时间去接受的,她静静坐了一会,忽而问道:“姐姐,先送你回桐花小院还是?”cascoo21格格党
余晚竹皱眉露出思索状,问她:“我去状元府借住一晚,你大哥应当不会赶我走吧?”
宋小兰扑哧一笑,“他怕是巴不得你去呢!”
余晚竹瞥见她眼中调侃之色,不觉有些脸热,面上却还是一派正经,“少打趣我,我是想亲自把朱家的事跟干娘说一声,免得她要担心了。”
到了状元府,门口的梁全惊喜地欢呼一声,“姑娘,二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老夫人都担心坏了,正要差我去接你们呢!”
许氏正在等宋小兰吃饭,见余晚竹也来了,不由惊喜,忙张罗着饭菜。
吃饭时,宋逾白几次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似乎是有话想问,碍于大家都在,因而一直没问出口。
余晚竹给了他个眼神,宋逾白这才放下心,又安
。然吃饭。
众人都在场,余晚竹便把朱家的事情说了,许氏惊得说不出话,“阿竹,你是说...朱小姐家,是的你外家?!”
她颇有些缓不过神,阿竹的外家竟然是京城做大官的,这倒是她不曾想到的。
不止是她,宋逾白也惊愕不已,半晌缓不过来神,连嘴角沾了一颗饭粒也浑然未觉。
余晚竹从未见过他这幅神色,不由暗自失笑。
“说起来,我娘早逝,我爹又不曾跟我提起她,所以我也一直不知道外祖家在哪,这回也是巧了,竟然遇着阿妙,外祖母一眼便认出我来了......”
她把缘由大致讲了讲,众人都听得一脸唏嘘。
余晚竹其实很为生母不值,她在最美好的年华,抛弃一切荣华富贵,甚至不惜与家中决裂,跟着余启谦去了朔州,结果才短短七年,当初的海誓山盟却已烟消云散,只留得伊人憔悴,香消玉殒。
她虽与余启谦在朔州拜过天地,在娘家这边,却始终不被承认。
许氏惊讶过后,便为她感到欣喜,“也好也好,阿竹,你父母远在兆县,如今把外祖认回来,多个亲人,也多份牵绊。”日后也能多些人照看阿竹。
宋逾白知道这件事后,面色却一直有些郁郁,没怎么说话。
饭后,宋小兰拉着许氏去给余晚竹铺厚被褥,想要黏着余晚竹一会儿的宋香,也被宋逾白丢给了莫远。
曾山给两人沏了一壶茶后,便远远的退到门外放风。
余晚竹挑眉宋逾白,“你方才想问我什么?”
宋逾白慢条斯理呷了一口茶水,侧影在烛光下显出好看的棱角,“今日的赏菊宴,可还顺利?”
“顺利。”余晚竹不甚在意的道。
宋逾白轻轻皱了皱眉,“撒谎,你告诉我,她们可是为难你了?”
他就知道,那对莺莺燕燕凑在一起能安什么好心,余晚竹初来乍到,她们就能如此好心的邀她融入京城贵女们的圈子?
瞧见他骤然阴
。鸷起来的神色,余晚竹拍了怕他的手背。
“你莫要冲动,得罪这些人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她们是难为我不假,可我就会乖乖就范了吗?放心吧,我不但没吃着什么亏,还能连消带打的奉还回去。”
今日赏菊宴,看似是她被陈瑶恶言相逐,实则她已经把胡家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了。
瞧那些贵女们最后不屑的神色便知晓。
余晚竹唇角微勾,“再说了,有阿妙在,她难道不会护着我吗,我可是她亲表姐!”
朋友变妹妹,也算是一道奇妙的缘分了。
宋逾白看她神色飞扬的眉毛,想到她确实是不会吃亏的性子,不由失笑。
笑完,脸又板了起来。
余晚竹:???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为何不高兴?”
怎么回事,从吃饭的时候就这样了,板起脸神色淡淡的,一副不愿多理她的样子。
宋逾白不吭声,余晚竹便就只能自己找原因,想了半天,她脑中忽而灵光一闪,后知后觉的问道:“是因为...朱家?”
宋逾白脸色有些许不自然,还是抿唇点了下头。
“你认回外家,这自然是好事,不过,眼下你外家离得这般近,外祖父母健在,又有几个舅舅和舅母,他们...他们日后可会过问你的婚事?”
“就为这事?”余晚竹扑哧一声笑出来。
宋逾白面上掠过一丝尴尬,轻轻瞪了她一眼。
余晚竹忍不住眯起眼戏谑,“婚事,什么婚事?我好似还没答应你吧,你就担心起我外祖了?”
宋逾白却不为所动,“时间还未到,在这期间,我自然有诚意让你愿意为我留下。”
可朱家,却不一定了......
余晚竹是朱家外孙,虽说生母的事在京城并不光彩,但身上究竟留着的是朱家的血脉,朱家认了她,那她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
有朱家二老把关,他们可还能瞧上自己这个区区翰林院侍读?
宋逾白心中忽而升起了一阵挫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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