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摸了摸胡须,突然笑了。
“姑娘,你这就是说笑了吧?”
“连宫里头太医都拿不住的事情,你找了老朽又能如何,再想寻大夫,也不能急病乱投医呀!”
老者眼中颇有些戏谑的意味,一脸看好戏捉弄人的神情,“更何况,老朽什么时候承认我就是大夫了?”
余晚竹愕然,“您果真不是大夫?”
老者点了点头,“小姑娘,你很聪明,观察的也细微,老朽身上的确有药香味,不过却是因为家里做着药材买卖罢了。”
“至于这个玉葫芦,也只是图个吉利,难道身上挂个葫芦,就一定得是悬壶济世的神医不成?”
老者洋洋得意,深感自己这下找回了场子。
余晚竹盯着老者看了片刻,眼前之人满脸促狭,活脱脱一个老顽童,的确和先前仙风道骨的模样大不相同。
难道,真的是她看走眼了?
余晚竹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直觉出错了,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既然是她莽撞,知道了答案,也断然没有再纠缠下去的道理。
余晚竹眼底有些失望,弯腰一揖,“是晚辈冒失,打扰之处,请还请老先生见谅。”
初来京城,她不想得罪人,即便认错了,也还保持着先前那般的礼数。
老者捋着胡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她转身回去,半晌,直到余晚竹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慢悠悠地踱步走开。
嘴里咕哝了一句,“有意思。”
不过也没人听见罢了。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京城是没有宵禁的,即便天黑,可城中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京城偏北,比朔州更冷一些,晚风吹来,带了一丝浸人的凉意,余晚竹蓦地揉了揉胳膊。
天色已黑,走回去太费时辰,她在路边打听了下,才知道城中如何搭车。
十文钱雇了一辆车,将她直直拉到青石巷状元府门口。
车夫语气惊异,“嗬,姑娘是宋状元的家人啊?失
。敬,失敬!”
余晚竹轻轻笑了笑,没接话。
那车夫又自顾自地道:“不知宋状元婚配没有,我听闻咱们京城,可有不少闺阁小姐都喜欢他呢!”
他家那不成器的丫头也是其中一个,自打见了簪花夸街的状元郎一眼,便无法自拔。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他们这样的人家,这辈子想都不要想,也就发发春梦罢了。
余晚竹想到躺在床上至今未醒的宋逾白,脸上神色一黯。
没有跟车夫多说,付了钱,便径直往院里走去。
宋逾白的屋子门关着,屋里亮着灯,余晚竹看了一眼曾山,后者便道:“余姑娘,是老夫人在里边陪着公子说话呢。”
余晚竹点了点头,“我去瞧瞧干娘。”cascoo21格格党
她推门走进去,许氏见是她,招了招手,“阿竹,过来坐。”
余晚竹便端了一个圆凳,坐到床前,看许氏给宋逾白剪指甲。
“梁全和曾山都是男人,伺候起来总有顾不到的地方,阿白他自小爱洁,从不留长指甲,所以我就给他修剪修剪。”
许氏絮絮叨叨地剪着指甲,余晚竹静静听着。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着,宋逾白的脸上似乎多了一抹恬淡,脸色没有下午那般苍白了。
......
第二天一早,太医就过来了,诊完脉,他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宋大人今日的脉象已经稍微好些了。”
他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盒子,“宋大人昏迷多日,身体亏空严重,现下应当多进补。”
余晚竹上前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颇有些年头的人参。
以余晚竹的眼力,自然知道这根人参价值不菲,她有些疑惑地看向胡太医。
胡太医笑了笑,“诸位放心,陛下有令,让我等务必治好宋大人,胡某自然会尽心,给宋大人所用药材,都是太医院药效最好的。”
曾山对着余晚竹轻轻点了下头,表示以前也是这样,药材都是从太医院带来的。
余晚竹
。这才收下,将其交给曾山,又问道:“胡太医,今日还需要施针吗,大人他什么时候会醒?”
胡太医摆了摆手,“宋大人什么时候能醒,胡某也说不准,他受伤太重,全身的血几乎都失了一半,眼下的情形,我等只能是尽力而为。”
“金针虽有奇效,但也不可多用,否则也会有损身体,今日先这样,胡某明日再过来。”
“有劳胡太医。”余晚竹福了福身。
待送走太医,余晚竹又叫来梁全和曾山两人。
“宋大人平日的饮食都是些什么?”
曾山道:“大人如今的情况是没法自个儿用饭的,小人是按照太医的吩咐,把肉菜碾碎煮在粥里,给大人喂进去。”
“只不过这样能喂进去的不多,太医便让小人熬参汤,以此给大人进补。”
见余晚竹脸上仍是忧心忡忡,梁全试探着说:“太医今日不是说,大人的情况好些了吗,说不定再过几日就能好......”
说到最后,他也有些说不下去。
太医每次都是这样的说辞,即便大人的情形已经好了些,可他也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啊!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要是总这样躺下去,就算保住命也是废了。
这也是余晚竹所担心的。
太医院的人要是能治,都十来天了,也不至于连个准话都不敢说。
这样模棱两可的说辞,好似就是只要吊着宋逾白的命,能让他不死,就算是完成陛下的嘱托了。
曾山也想明白过来,咬牙切齿地骂道:“庸医!”
“亏我先前还把他们当救命恩人,敢情他们只是想吊着我家大人,压根没想治好他!”
余晚竹摇了摇头,“有陛下下令,恐怕并非他们不想治,只不过医术不精,也没办法就是。”
不知为何,余晚竹脑海中忽然划过,昨日遇见的那个老者。
“既然太医院不行,咱们就再想别的办法,曾山,梁全,你们对京城比我熟,可知道民间有什么神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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