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武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这样被赶出了芳容阁。
董书宁十分不解,“主子,咱们为何还要帮着他找人呢?”
余晚竹淡淡道:“他家公子,其实是我的弟弟,我也是看到欠据上的名字,才知道的。”
董书宁、梅儿还有杏儿都惊讶的张大了嘴,梅儿道:“原来是公子,这倒是巧了,那咱们该去何处找人呢?”
余晚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余知易今年虚岁十四,还是个半大孩子,自小就被他娘赵氏惯成了一副纨绔性子,最是贪玩。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便应当是跑到哪里玩乐去了。
余晚竹虽然答应帮着找人,心里却并不着急,把事情交代下去后,又将董书宁留下帮忙,她便回清河村了。
日子一成不变过了三天,董书宁那边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纵然余晚竹与自己这个弟弟感情并不浓厚,但也难免担忧起来,莫非余知易真的出了什么意外?cascoo21格格党
果然,这个担忧在下午的时候,就得到了证实。
余晚竹收到了一封信,这封信是指名道姓要送到清河村宋家长媳余晚竹手上的。
这封信是余知易亲笔所写,说他那日惊马之后与家仆走散,便寻了一家客栈等他,可等了两日,却一直不见刘武来寻他,他便按捺不住。
朔州城的繁华,远非那偏远之地的兆县可比,他好不容易回来,自然要好好玩乐一番。
先前几日他还只是图热闹,在街头巷尾与人斗鸡走狗、提笼架鸟。
他自幼熟知此道,凭着斗鸡,赢了不少钱,这便惹得那些地头蛇不快,怂恿他去赌坊玩个大的。
余知易本不欲去,即便他知道自己不学无术,却也不敢真的进赌坊,否则爹肯定是容不下他。
但他年轻气盛,经不住人激他。
又一想爹此时远在千里之外,压根管不到他头上来,脑子一热便进去了。
可他又怎知,这是那些个地头蛇给他下的套。
余知易进了赌坊,始终保持着赢三四局才输一局的频次,捞了不少钱,旁人都夸他运道好,直把他夸得心花怒放,觉得自己能力本就是如此。
直到他开始输钱,输三四局却只赢一局,到手的钱又都赔了出去。
可余知易早已深陷其中,觉得自己只要再来一局,便绝对能翻盘......
他就这样一直输下去,把身上带的钱财都赔了个干净,还欠下了三百两赌债。
余知易还不上钱,如今也不是朔州人氏,赌坊的人怕放他走了,就追不回赌债了,便把他关起来饿了两天,让他写信找人来赎人。
余知易这才有机会给余晚竹写信求救。
余晚竹看完信,心里并没有起多大的波澜,只对着柳玉说了句,“备车,你随我去州城一趟。”
就又去做别的事情了。
反正,只要知道余知易还活着就行,至于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余晚竹并不关心。
只是这赎人的三百两银子,却着实让她
。有些肉痛,她现在虽然不缺钱,但要是用这钱去给一个不学无术之人还赌债,她觉得不值。
余晚竹到了州城,直奔余知易所在的赌坊,没费多大周折就赎到了人。
对于来救自己的余晚竹,余知易险些惊掉了下巴,愣愣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是我,阿姐?”
眼前之人,与他那个肥胖丑陋的姐姐,哪里有一丝相似之处?
余知易犹豫着不敢上前认人。
余晚竹温柔地微笑,“我是你阿姐的朋友,她托我来赎你,这是欠据,你按一下手印。”
余知易皱眉道:“余晚竹没给你钱吗?”
他直呼自己姓名,余晚竹也早已习惯了,冷哼一声道:“她不过是个穷村妇,哪里掏的出三百两银子,你既然没事了,就快些按手印吧!”
余知易一想也是,又见她容貌不俗,谈吐间也自有一副雍容的气度,猜到她可能来历不小。
不敢违逆,按下了手印,反正只要能出了赌坊这个鬼地方,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余晚竹收好欠据,就转身上了骡车。
余知易见她没招呼自己,本来不欲跟她一起走的,可一想到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哪都去不了,就又厚着脸皮跟着上了车。
余晚竹看他一眼,问道:“马车呢?”
余知易道:“卖了。”
余晚竹没再说话,一路到了芳容阁才下车,余知易也连忙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茶室中坐定,余晚竹又问:“你为何来朔州?”
不好好待在兆县,跑回来干什么?
“自然是回来找我那姐姐。”余知易不假思索地道。
“找我何事?”余晚竹喝了一口杏儿送来的酸梅汤,淡淡道。
“你?”余知易愣了一瞬,“与你何干,我不是说了,我是回来找我姐姐的吗?”
接着,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猛然凑近余晚竹的脸细看,越看,越觉得这张脸十分熟悉。
余晚竹睨他一眼,“怎么,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姐姐,你连我声音也听不出了?”
余知易心中大骇,猛地后退一步,“你果真是我阿姐?”
简直难以置信,原先又肥又丑的阿姐,瘦下来竟是这样好看,连周身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不怪他没认出来。
大惊之后又是大怒。
余知易大声质问道:“你既然是我姐姐,为何还要让我在欠据上按手印,区区三百两银子,难不成你还要让我给你还?”
余晚竹抬眼看着他,“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是赌债,我又不是冤大头。”
余知易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印象中的阿姐,即便是被他欺负,也是会讨好他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余知易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索性放弃了,叫嚷道:“我饿了,有吃的没有。”
余晚竹侧头对着梅儿道:“给他弄碗饭来。”
待梅儿和杏儿走后,余知易忽然打量起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布局精致,陈设讲究,一看便知是间雅室
。。
余晚竹嫁到村里,怎么还能待在这样好的地方?
余知易好奇地问道:“这是哪里?”
余晚竹头也没抬,“你无需知道。”
见她待自己这样冷淡,余知易有些愤愤,恍惚间记起这里好似是春华巷,两边都是些沿街商铺。
而他们方才进来,是走的后门,又见那几个年轻姑娘对余晚竹言听计从。
余知易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里是你开的铺子?”
“你倒是不笨。”余晚竹挑眉道。
余知易没有好奇余晚竹是怎样才能在春华巷开起铺子的,他惊怒道:“余晚竹,你都开得起铺子了,又不是没钱,还惦记我那三百两银子作甚,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
余晚竹冷笑,“我也不想当你的姐姐。”
“要不这样,我修书一封送往兆县,告诉父亲他老人家,你在朔州的所作所为,看看他会不会替你来斥责我?”
听到这样说,余知易瞬间蔫了。
要是让爹知道他进了赌坊,还赌输了钱被人扣押,非得扒掉他一层皮不可!
余知易心里闷闷的,只觉得自家这个姐姐,变化怎么这样大?
虽然相貌变美了,性子却更强硬了,现下眼里是一点儿也没有他这个弟弟。
若不是她亲口承认,他只当这是另外一个人呢。
很快,梅儿便把饭菜端了上来。
很简单的菜式,余晚竹原本以为余知易又要挑刺,谁知他竟然没有说什么,捧起饭碗就大口吃饭。
足足吃了三大碗米饭,才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儿,停了下来。
吃饱喝足,如今没费功夫又找着了阿姐,余知易的心情也不由好上了许多,坐在一旁跟余晚竹抱怨道:“阿姐,你是不知,赌坊里的那群玩意儿简直不是人,一定是他们出老千害我,不然我是不可能会输的!”
“还把我扣押了三天,每天就只给一个窝头,你都不知,我这几日是怎么熬过来的!”
余知易究竟年纪小,即便他再不喜余晚竹,可对方到底是他亲姐姐,也是他在朔州唯一的亲人。
他心里还是有着几分依恋的,便把这几日受过的委屈,都一一吐露出来。
余晚竹道:“想必你是提到过父亲的名号吧,不然一顿毒打定然是跑不了的。”
“吃一堑长一智,你年纪轻轻,还是少沾染这些恶习,父亲只不过是一地知县,若你真的捅下了天下的篓子,他又能保得住你吗?”
余知易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余晚竹对他说的话。
“阿姐,你......”
往日,不论他做错什么事,阿姐为着要讨好娘,讨好他,都是会替他打掩护,向着他说话的。
所以他才敢在信中,那么直白地说自己做了些什么。
他万万想不到,如今余晚竹竟会说出这番话,愣了许久,才瘪了瘪嘴道:“就算爹保不住,那不是还有姐夫吗?”
“姐夫是新科状元,日后是要当大官的,他总能护得住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