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暗暗纳闷,那边乃是皇城的中枢所在,兵部,刑部,吏部等各大朝廷机构都在其中,更有维护国家秩序的明侍存在,旗下侍卫营,巡卫营,斥候营俱各在列,可谓聚集了皇城里一半以上的高手。对方不往人口杂乱的街市里逃走,反倒奔向己方的大本营,岂非自投罗网吗?
还是说,他当真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忽然后方一道极其尖锐的声音破空而起,转头看去,但见北门方向飞起一团焰火,升至高高的天空,忽地爆开,霎时间照得整个夜空亮如白昼。
沧海知道这是城里示警用的信号,侍卫营想必很快就会出动,心中略宽,放开步伐在屋顶间纵跃而过。
那道神秘的气息到了中城边缘,却不进入中城,而是折向右行。花了大约两刻钟,到达西城区,忽尔又转而向左。沧海之前与其对了一掌,自忖若是单打独斗,非其敌手,为稳重起见,还是得等到助援才好动手,况且也想探查对方的老巢在哪里,于是只紧紧地跟在后面。但觉对方过了南城范围之后,忽然又变道向左,不禁起疑,心道:“绕了一大圈,怎地从北门绕到了南城?如果目的地是在南城,直接从中城穿过,不是更快吗?”
那气息却并不在南城停留,仍马不停蹄地奔向东城,如此一来,明显地更不合理了。要去东城,之前直接从北门过来就好了,何必如此费尽周折?沧海皱眉苦思,待那气息在东城仍不停步,猛然明白过来:“啊,他这样做,是为了甩脱像我这样的尾巴。但他大概不知道,我是凭意念力来追踪的。绕了这么久,想必也快要进入正题了。”
这时候城里已是乱糟糟的,鸡飞狗跳,到处都是侍卫营和巡卫营的队伍,正在挨家挨户地彻查。空中不少飞行兽在巡航来去,居高临下观察城里的情况。沧海在屋顶上纵跃飞奔,果然感应到那神秘人绕了半个东城后,终于转向中城进发,正欲随后跟上,突然扑啦啦一声响,前方的瓦面落下一只飞行兽,一个人从背上跳下。
沧海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跳下来拦住自己的,竟然又是那个甄乐寅。
甄乐寅短枪一挺,指着他冷笑道:“总是鬼鬼祟祟的,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沧海感觉到那道神秘的气息正迅速离远,事态紧急,不想与他纠缠,足尖一点,便往旁边的房子跃去。
突然人影一晃,甄乐寅斜里抢上,人未至,枪已到,但见满眼枪花,劲势凌厉,把前路牢牢堵住。沧海人在半空,无所凭籍,当即扣起中指,照准枪身弹去。
通神奥义的意志虽然已被巫空名封印住,那种一刻不停地吸收身边自然灵气的功能却仍然存在,与参加狩猎大会的时候相较,沧海早已今非昔比。况且就算撇除奥义的神妙,这段时间目睹包含云皇在内的众多顶尖高手比斗、演练与指导,眼界大开的同时,自身对修为的领悟更是突飞猛进。因此尽管甄乐寅的枪法快如疾风,短枪刺出的轨迹却被他看得一清二楚。指尖击处,正中枪身。噹的一声吟响,枪杆弹将回去,甄乐寅险些拿捏不住,被自己的短枪所伤。
但这样一来,沧海跃前之势亦已衰弱,只得借力退回原地。
甄乐寅没料到他修为竟进步这么大,吃了一惊,紧了紧手中短枪,只觉虎口兀自隐隐作痛,不禁沉下脸来,道:“哼,手艺倒是精进了不少,难怪那么多人死在你手中。”
沧海道:“你什么意思,又想栽赃诬陷?这套对我可不管用。”
甄乐寅道:“全城的人都在搜捕敌人,就你一个人在屋顶到处跑。若非心虚,怎会放着大道不走,却偷偷摸摸地走这种地方?”
沧海冷冷地道:“我没空跟你废话。凶手就在前面,阻碍了我捉拿凶手,只怕你担当不起。”
甄乐寅道:“哟,又来这套说词。每次都这样吓唬人,能不能换个说法?”
沧海咤道:“滚开!”懒得再避开他,大步迎面向他直逼过去。
甄乐寅脸现阴狠之色,怒道:“别看不起人。”唰地一声,枪刃横劈而至。
沧海本来尚在枪尖之外,忽然身形一晃,如鬼魅般瞬间欺进到他身前,一手叉颈,一手扯腰,整个人倒提起来,往下掼落。砰的一声,打破屋顶,连人带着砖瓦,给砸进屋里去了。
沧海懒得理会他的死活,再次启动,往中城奔去。
被甄乐寅阻挡了这么一下,那个神秘人的气息早已脱离他的感应范畴,不知踪迹。沧海功亏一篑,气得直挠头,但又不想就这样放弃,料想对方是藏在中城里的某个地方,当下在中城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只盼能运气好再次撞上对方。
皇城里纷纷扰扰,这时候濯吴丁范四王得知消息,亦从修罗岛那边赶了回来,各自守在自己的城区上空,意图找出凶手。
沧海寻了半天,身心俱疲,眼见夜色渐深,卫兵们一无所获,开始陆陆续续地打道回府,看来这一次又是没指望了,当下坐在屋顶上喘气,心里又是懊恼又是无奈。
却见街上一小队一小队的巡卫向自己这边聚拢过来,然后是一阵阵开门敞窗的声音,不禁一怔。环视了一圈四周,才发现自己原来身处于巡卫营的营房顶上,刚才只顾着想事情,竟是完全没有在意到。
巡卫们一撮接一撮地回营房,显然是放弃了搜索。沧海心想自己无端进入营房范围,如果被人发现,那就真的说不清楚了。正欲起身离开,蓦地里神思一动。
那是自己的意念在维持了一晚上的高强度感应工作后,所产生的一种自然而然的惯性反应,就像是野兽嗅到了闯进自己领地的猎物一样。沧海吃惊地将目光投向营房深处,心念电转:“那是……之前的那道气息?虽然只有短短一息的时间,然后马上收敛起来了,但确实就是那个气息没错。可是……可是他怎么会在巡卫营的营房里?”
劳顿了半夜,好不容易歪打正着,又感应到了对方,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当下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向营房深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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