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吗?
岑芯没有回答他, 回国之前,她打定主意要忘了他,但是她发现她做不到。
他只要对着她勾勾手指, 她就会欣喜若狂, 他说他要追她, 她觉得他只是一时兴起,所以她没有答应他, 她想,等他厌倦了, 她也能潇洒的抽身而出。
她安慰自己, 只不过是前阵子郑霄对她太好了, 突然冷淡, 不来找她了,她有些不适应罢了,再过几天就好了。
她仰起头, 食指在眼角压了压, 打开浴室的水龙头。
郑霄听到那边淅沥的水声,像是岑芯晶莹的眼泪洒在他心上一样, “芯芯,你在哪?”
岑芯手掌伸到淋浴下, 触着冰凉的水温,难受到极点, 声音反而镇定了许多, “我在浴室,准备洗澡, 家里突然没了热水。”
她郁闷的说:“上回你过来就说过我家的热水器不行, 我还没当回事, 没想到才住这么几天就没有热水了,你也太厉害了吧,看一眼就知道有问题了。”
她语调已经恢复了正常,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郑霄说:“没有热水你怎么还待在浴室,不怕着凉吗?”
“我修热水器啊,可能是哪里的开关被按到了,我找找。”
“那你找到了吗?”
岑芯摸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没有,还溅了我一身水,看来今晚洗不上澡了,只能明天找人来看看了。”
郑霄听着她在那边小声抱怨,“今天课还比较多,教室里开了空调,我身上都出汗了。”
郑霄说:“我过去帮你看看吧。”
“不用了,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应该很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岑芯急切的要挂电话,郑霄说:“明天周六,你不一定能找到人过去修,或者过去的很晚,修理不及时,你明天早上起床还是没有热水,而且你不确定哪里坏了,可能你一觉睡醒,家里连凉水都没有了。”
岑芯犹豫了,周六家里停水确实挺麻烦的。
郑霄直接说:“我大概四十分钟能到,你现在从浴室出来,把湿衣服换掉,不要着凉了。”
岑芯看着一片狼藉的浴室,他声音非常温柔的指挥岑芯,烦躁的心情得到了平复,点头说:“好,麻烦你了。”
郑霄笑了一声,“等我。”
岑芯挂了电话,手机还贴在耳边,刚刚发生的事像做梦一样,她刚刚打电话给郑霄了,郑霄说他要过来。
意识到这一点,岑芯慌忙跑出浴室,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到一楼等他。
郑霄来的很快,不到四十分钟,岑芯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前的郑霄,他今天上班,身上还穿着西装,手里提着一个工具箱。
“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过来。”
郑霄对她疏离的客气很是不满,径直向里面走去。
岑芯带着他去三楼卫生间,地面湿漉漉的,有些滑,岑芯看着他脚上的拖鞋,“还是穿你自己的鞋吧,拖鞋太滑了。”
郑霄的皮鞋刚刚进来的时候换在了一楼玄关处,岑芯不等他回应,便一路小跑着下楼给他拿鞋,郑霄看了她一眼,把外套脱掉仍在沙发上,卷起衣袖,露出结实的小臂。
岑芯拿着他的鞋上来,把鞋递给他,主动问道:“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郑霄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岑芯眼睫微颤,不明所以。
“坐在这。”
郑霄把她按坐在沙发上,一手提着工具箱,另一手拖着一张椅子往浴室去。
岑芯站起身,“我帮你。”
“别动,坐下。”郑霄扭头,淡淡的命令。
他走进浴室,岑芯担心浴室太滑,没人扶着椅子容易摔到,按捺不住往浴室去。
刚走到门口,就见郑霄站在椅子上,浴室里那个放着热水器的小隔间门被拉开,他手里拿着工具,向里面探神。
岑芯缓步走进去,扶住椅子,仰头看他。
郑霄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朝他笑了一下,“我帮你扶着。”
郑霄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检查热水器,岑芯站在底下看着他操作,也看不懂,挺着急的,“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
就在这时,郑霄说:“你去试一下热水。”
“好了吗?”
岑芯的手不敢离开椅子,郑霄转过头,俯身,脸几乎要贴到她的面上,意味不明的说:“别说男人不行,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岑芯手一抖,差点把他站着的椅子推开。
她脸色爆红,小声嘀咕,“流氓。”
郑霄爽朗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去试试。”
岑芯已经不能直视试试这两个字了,捂着耳朵去开热水。
水哗啦啦的往下流,温度逐渐升高,岑芯惊喜的说:“好了。”
郑霄两条长腿踩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长睫低垂,“要对男人有信心。”他的额角布满汗珠,额前的头发湿了一片,整个人异常性感。
岑芯心脏砰砰跳,心虚的低头又试了试水温,抬腿走向他,扶住椅子,“你下来吧。”
郑霄说:“帮我拿一条干毛巾。”
岑芯从旁边取了一条毛巾递给他,“不是修好了吗?”
“空调外机和热水器都在这里面,这里温度特别高,你来,手给我。”
岑芯听话的把手递给他。
他牵起她的手,放在小隔间前,岑芯感受到里面的温度,觉得比水温都高了,难怪他站了一会出了这么多汗。
“为什么里面会这么烫。”
“隔间是封闭的,不通风,热气散不出去,你平时不进来的时候,要把这两道小门打开。”
郑霄拿着毛巾把上半个身子探进去,岑芯刚刚不知道温度有那么高,这会见他还把头伸进去,语气不自觉的夹杂着心疼,“不是已经好了吗?别弄了,下来吧。”
郑霄嗯了一声,“这里面有一块玻璃,拿出来就好了。”
哗啦一声,老化的玻璃脆弱的裂开,郑霄左手还在隔间里面,右手迅速的伸出来搂住她,把她按在自己的腰侧。
岑芯吓了一跳,抱住他的腰问,“怎么了?”
郑霄盯着手上的血,神态自若,淡淡的说:“没什么,玻璃碎了,去把垃圾桶拿过来。”
“好。”
岑芯站稳,准备去拿垃圾桶,经过玻璃门的时候看见马桶盖上的血迹,眼前一花,抬头看向郑霄。
郑霄左手插在兜里,右手把玻璃碎片一片片的从里面捡出来。
岑芯对郑霄说:“左手给我看看。”
郑霄没理她,“去拿垃圾桶。”
岑芯仰着头,眼圈就红了。
郑霄从椅子上下来,打开水龙头冲了冲右手,指腹在她脸颊摸了摸,笑着问,“怎么还哭了。”
岑芯双手握住他的手臂,要把他的手从口袋里拉出来。
没拉动。
她固执的要把他的手拉出来,“我看看。”
郑霄不耐烦的挥开她的手,“没什么好看的。”
岑芯语调微扬,训斥他,“我说给我看看,你给我看就行了,怎么那么多废话。”
郑霄见过岑芯很多面,天真的,活泼的,脆弱的,坚强的,像这样虎着脸骂人还是头一回见。
他从兜里抽出血淋淋的左手,左手拇指延到手掌被玻璃划了一条口子,在郑霄看来也没有多严重,就是流的血比较多。
岑芯抱着他的手臂,眼泪就有点止不住了,郑霄拍拍她的头,嘴角牵起一抹笑,“别哭,不疼。”
岑芯看着他掌心的血,心都揪到一起了,“真的不疼吗?”
头顶的白炽灯映在她乌黑分明的眼眸,蓄着两汪清水,她的手掌皮肤细腻光滑,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手。
郑霄两条浓眉突然拧起,满头的汗珠把他渲染的特别虚弱,他望着她,颤着声说:“假的,芯芯,我很疼,怎么办?”
岑芯听他说疼,不知所措的说:“那怎么办,我带你去医院,你忍一忍。”
郑霄右手扶着岑芯的肩膀,“芯芯,你亲我。”
岑芯一愣,抬眸看他的脸,他的瞳孔极深,紧紧的凝视着她,岑芯抿了抿唇,“先去医院看你的手。”
他手上的血还在流,岑芯拿纸巾包住他的伤口,拉着他走,他站在浴室里不懂,幽幽的说:“疼。”
岑芯瞪了他一眼,强行把他拽出浴室。
岑芯把他扶到外面的沙发上坐下,先把自己的外套穿上,拿着郑霄扔在沙发上的西服给他穿。
郑霄手里拿着岑芯给自己的面巾纸包住伤口,虚弱的半倚在沙发上,像个半身不遂的伤残人士,由着岑芯忙活着给他穿衣服。
简单的收拾好后,岑芯从他兜里摸出车钥匙,说:“你受伤了,我来开车。”
郑霄全听她的。
岑芯有驾照,但是没怎么开过车,她不太敢开,但今天郑霄手受伤了,只能她来开。
她开的很慢,三十多码的速度,还没有旁边小道上电动车走的快,郑霄坐在副驾驶上,捂着身子,侧身看着她专注的神情,唇角一直挂着笑。
岑芯余光瞥到他脸上的笑,不敢分心,心想,这人是被玻璃划傻了,流了那么多血还笑。
郑霄到医院打了破伤风,岑芯紧张兮兮的问医生有没有注意事项,会不会留疤。
这种伤口在医生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只交代了伤口愈合前不要碰水,又给开了药,在岑芯的要求下,额外开了一瓶去疤药。
岑芯拿着医院磁卡跑前跑后的缴费拿药,坐到车里的时候岑芯把药给郑霄看。
“先涂这个药,等伤口结痂了,再涂这个祛疤药。”
郑霄看她对祛疤很执着的样子,忍着笑说:“行,走吧。”
岑芯启动车子,郑霄看着她的行驶路线,也没有提醒她,这么晚了,她把他带回她家,等会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