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乔思思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郑霄的传奇。
上任郑家的当家人郑霄的父亲死于车祸,同车去世的还有郑霄的母亲姐姐,而身为郑家继承人的郑霄年仅二十二岁,人还在国外读书,都觉得没有任何管理公司经验的小少爷不能胜任,公司交到他手里就完了,建议推举郑霄的堂叔郑晋炳上位。
郑晋炳纵横商场多年,经验和积累的人脉远非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小少爷可比,这场豪门权利之争,所有人都觉得没什么悬念,等着郑家易主。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那位年仅二十二岁的小少爷并未让他的堂叔得逞,他从国外回国,料理了亲人丧事之后把精力投入公司,仅用了半年,便将郑晋炳在公司的人全部清洗出局,雷厉风行,果断决绝。
郑晋炳的左膀右臂被断,之后便传出他主动退出郑氏集团,不再插手郑氏集团内部事务,与郑霄握手言和的消息。
如此井水不犯河水的过了没两年,郑霄那位堂叔又不知怎么招惹他了,被他逼得离开南城,带着家人去了国外,听说到了国外郑霄也没放过他,继续打压,如今商界内,已经查无此人了。
说起豪门八卦,乔思思像亲身经历过一样侃侃而谈,加之她刚拿下郑霄的采访,对郑霄的辉煌史与有荣焉,“抛开这段家族内部争权夺利,郑霄本人样貌英俊,风度翩翩,这样的男人,在哪里都是焦点,魅力十足,对女人就像罂粟一样,看一眼就上瘾。”
郭沛沛笑嗤一声:“思思姐,你也太夸张了吧。”她不太相信乔思思的话,乔思思采访的都是各行各业顶尖人物,微博视频风格就是吹捧她的采访对象,“都风度翩翩了,还能把他堂叔挤兑的远走他国。”
乔思思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郑氏集团是他父亲一手创立的,跟他堂叔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那个堂叔是要和他争家产的,当然不能手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要是不信我说的,回头我去采访他的时候,你过来给我当助手,带你见见世面。”
郭沛沛吐槽道:“说了这么半天,你就想让我给你做免费劳动力呗。”
乔思思脸都快绿了。
她一个微博粉丝百万的博主,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向粉丝安利过那么多各行业顶尖大佬,这还是头一回遭遇滑铁卢,她趁着红绿灯的空档,撸了把袖子。
“郑霄真的很有魅力。”
为了得到认可,乔思思扭头看向岑芯。
岑芯一直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即便没有在听,也会附和两句,不至于冷场,但她这次并没有接话,闭着眼睛,倚靠在车座上。
乔思思想起她回国前刚结束一场音乐会,又坐了这么久飞机,便噤了声,不再打扰她休息。
岑芯并没有睡着,她一闭眼,脑子里浮现的就是郑霄,正如乔思思所说,那个男人魅力十足,他永远都是从容不迫的,举手投足间是与生俱来的矜傲,俯瞰终生。
岑芯不自觉的收拢胳膊,抱紧怀中的琴。
那个男人,满足了她所有对另一半的幻想,是她情窦初开时的梦。
即便后来这个梦散落成缥缈的雾气,她依然感谢他曾经出现在自己的世界。
岑芯口味偏重,爱吃辣,乔思思体贴的选了一家川菜餐厅。
吃完饭,乔思思开车先送郭沛沛回家,接着送岑芯。
岑芯虽然决定搬出去住,但回国第一天,还是要回家住的。
岑芯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客厅里的灯还亮着,岑冷槐和宋咏德各自捧了本书,坐在沙发上,往常这个时候,他们都在卧室或者书房,今天还在这里,显然是等她的。
岑芯抱着琴走过去,唇角勾起一抹乖巧的笑容,“爸爸妈妈,晚上好。”
岑冷槐穿了一身浅蓝色真丝绣花旗袍,肩上搭着白色披肩,长发用玉簪挽起,气质清冷高贵,即便已经在这里等了岑芯很久,她也没有表现出半分不耐烦,悠悠的翻过一页纸张,才抬起头看向岑芯,“晚上好。”
宋咏德也笑着朝岑芯点头打招呼。
这阵仗,接下来估计就是要同她商量回家住的事了。
刚回来第一晚,岑芯不欲与母亲发生争吵,便朝着宋咏德说:“爸,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上去了。”
宋咏德最不擅长和家人谈判,全然忘了老婆的叮嘱,要他继续劝说岑芯回家住,点头道:“上去洗漱,早点休息。”
岑芯就知道过宋咏德这关没难度,同宋咏德岑冷槐道了晚安,正要上楼,岑冷槐面色不满的扫了宋咏德一眼,老婆本就冷淡,这一眼,宋咏德似乎看出了未来一年老婆都不会同自己说话的凄冷夫妻生活,打了个激灵,正襟危坐,喊住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岑芯。
“芯芯,爸爸能和你商量个事吗?”
岑冷槐低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看书。
岑芯心想,这不是爸爸要和她商量个事,是妈妈要和她商量个事。
岑芯眉眼一弯,笑着说:“爸您有事尽管说。”
宋咏德看着继女乖巧的脸蛋,面露欣慰,芯芯从小就懂事,比他那两个亲生的听话多了。
“只要不是让我搬回来住的事。”岑芯补充道。
宋咏德:“......”他要说的就是让她搬回来的事。
宋咏德看了眼老婆,见老婆眉心轻蹙,担心母女俩起冲突,赶在老婆说话前问道:“芯芯啊,为什么要搬出去住,交男朋友了?”
“男朋友?”岑芯诧异的看向宋咏德,她知道继父不会无缘无故的问出这句话。
她清澈的眼眸看的宋咏德有几分心虚,微垂着头说:“芯芯,我和你妈没有别的意思,你这个年纪,也可以交个男朋友了,只是你性子单纯,我们是担心你被别人骗了,现在很多出国留学的小年轻,也不是真心求学,都是花着家里的钱出国镀金,在外面不学习,到处参加什么音乐会,出手阔绰,哄骗小姑娘。”
担心岑芯会误会,宋咏德话都比平时多了。
岑芯听出他意有所指,她在国外确实有一个朋友,是在她的个人独奏音乐会上认识的,因为都是南城人,对她很照顾。
身处异国,遇到老乡,难免亲切。
她身边异性朋友不多,基本都是同专业师兄师弟和她带过的学生,出现这么个与工作毫无联系的朋友,岑冷槐知道了自然要多留心。
她吃过男人的亏,担心女儿走她的老路,在这件事上异常警惕。
只是感情上的事,父母越是插手,越容易引起孩子的反叛心理。
自从知道女儿身边多了这么个异性朋友,她就一直派人偷偷调查,她不想让岑芯搬出去住,也是这个原因。
“我没有交男朋友,爸爸说的那个应该是梁锦程,他是哥本哈根大学医学生,他堂妹是我音乐学院的一个学妹,我在学校附近的房子,是他帮忙找的。”
岑芯面色坦然,岑冷槐看着女儿的表情,斟酌片刻,觉得她不像是说谎,松了口气。
岑芯五岁便开始学习古琴,在其他孩子还在玩捉迷藏看动画片的年纪,她便终日与古琴作伴,参加各大国际音乐节比赛,拜名师学艺,在同龄人刚迈出校园,为工作奔波发愁的时候,她便已经是青年古琴演奏家,前途无限。
她过的每一步路,都是岑冷槐精心安排,她用二十多年时间把女儿培养成一个别人眼中的天才,获得书香门第冷家的认可,彻底脱离了凤凰男生父带来的耻辱。
但母女之间的关系也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无法像普通母女那样无话不谈。
宋咏德笑了一声,“既然这样,那人家也算是帮了你不少忙,有空的话把他请到家里吃顿饭,我们当面感谢他。”
岑芯本来也有意请梁锦程吃顿饭表示感谢,只是朋友之间的来往,没必要让父母跟着一起道谢,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她浅浅的弯了下唇角,“谢谢爸爸关心,不用麻烦你们了。”把异性朋友带回家和父母一起吃饭似乎有些奇怪。
宋咏德道:“那个年轻人还不错。”
岑芯不解的看着宋咏德。
宋咏德和岑冷槐对视一眼,语重心长道:“你现在毕业了,如果合适的话,也可以发展成恋爱关系。”
岑芯:“......?”
昨天还听郭沛沛吐槽说上学的时候家里不许她恋爱,一毕业就催着她带男朋友回家,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身上了。
岑芯体贴的点头,“好的,我知道了。”答应是一回事,怎么做是另外一回事。
岑芯爽快的答应,宋咏德就没话说了。
岑芯转身上楼,她的房间在三楼,一整层都是她的,方便她练琴。
她摸着楼梯口的开关,把灯打开,走廊墙壁上还挂了几床古琴,是她以前收藏的,没有带走。
她走到卧室,开灯,小心翼翼的把怀里的琴放到琴桌上,去卫生间洗漱。
出来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提示收到新消息。
岑芯捏起手机,输入图案解锁。
发消息过来的是郎荣轩,她老师景向蓝的儿子,也是——郑霄的表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