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同时面对这几道骇人的目光委实艰巨。
我的心就差要蹦跶出来,面上笑意就快撑不住了。
四位长者面色各异;
父尊冷着一张脸,望向我时,蔚蓝的眼睛里带了几分凛冽。
龟夫子怒目圆睁,面上略带责备。
云诺一面如冠玉,一派温和。
邑冉嘴角噙了丝笑纹,额边两侧颤垂的墨发,衬得他轻缈又清逸,漆黑的眼眸深不可测。
云诺一朝我微微一笑,道:
“公主这个时辰怎还未歇息?虽说课业繁忙,但也需劳逸结合。若是被学堂的繁文给累坏身子,就过犹不及了。”
他面露关怀,话虽与我说,末了却不知为何?目光淡淡飘向龟夫子。
我十分赞同回之一笑;
“大长老所言…”甚是。
话还未完,龟夫子圆目刀光剑影闪了我一下,遂只能默默把未脱口话生生憋回去。
龟夫子手扶酒樽,皮笑肉不笑,道:
“公主既为灵界继承者,理当笃学不倦,既入堂中,繁文为首,半点松懈不得。”
“不过,诺一之提议;张弛有度亦可商榷。”
“琉韵,你以为如何?!”
龟夫子挑眉侧首将我一瞟。
我颔首恭顺回道:
“夫子所言甚是。”
天晓得我说这话,有多昧自己心中所想。
云诺一如玉的脸上一下便添了几许青绿,神色显得尤为不自在。
邑冉白皙修长的手指捻磨酒樽上的纹络,一手轻撑额头,眸中带了一丝不明意味的浅笑。
父尊则轻声一咳,正色道:
“丑时已近,本尊乏了,你们也回去歇息!”
父尊此言正中我意,遂麻溜朝几位拱手后,迫不及待的溜之大吉。
自得知能到外界溜达溜达,我安分了不少。
每日下学后强拉上蜜儿一道舞剑,对练术法。
日趋一日,灵力日渐狂增,个头亦相比先前长高了些许。
数日的较量下来,从前修为远胜于我的蜜儿,如今竟隐隐处于下势。
这叫我很是得意。
昔日疏忽练功,课业偷懒耍滑,无论是灵力还是修为都稍逊于她。
这也促成了龟夫子训我的经典语录之一:
“琉韵呐!身为大神后裔,老夫不敢奢求你拔尖,可你与那云蜜儿打小扎堆在一块儿,同一个师尊,同一个夫子;两人一同修行,甚至连生辰都是同一日!”
“如今她却遥遥领先于你。方方面你不及人家也就罢了,这身量怎也……”
每当这时,我都会挽额叹息;
不敢奢求我拔尖?蜜儿在众门生中出类拔萃,仅仅稍次于紫御,您老责我及不上她,不是‘奢求’我拔尖?!
遥遥领先??我与蜜儿分明是不相上下好吧!!
还有;
这方面斥责我也就罢了,连这身量怎也……
这能赖我??
每每这时,蜜儿便会私下于我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多载下来,她与我虽情同手足,但免不了明里暗里较真。
自小到大,许是常被众人拿来做比较闲聊,我和她亦习惯了各种较量。
所谓‘大让小’,故多数状况下;都是她让我。
当然了,灵力修为我虽暂不及紫御蜜儿,可那仅是在不使护体神力和火燚的前提下。
这些日子我的安分守己,叫夫子无比欣慰。
以至于他连连几日课上课下表扬,搞得众门生都以为我转了性。
每日稍有空隙,趁我不在,便开始交头接耳,嘈嘈切切。
我心中却另有思量;
这不久的将来,既是要到外界,身为公主,代表的乃是灵界之门面,自然不能叫外界之人小瞧了。
况且听闻除了人界,其余几界很是居高自傲,最为典型的便是那神界。
另则;
据说有四只凶兽时常于外界作乱,使人间民不聊生。
这恰好激发了我骨子里的好战之欲。
若出灵界,势必要除了它们,好为灵界扬名立万。
这一日下学后,还未待蜜儿理好桌上书卷;
我便火急火燎地拽起她施诀直奔校场。
昨日于其自创的回旋侧镖下吃了亏,回宫后,经过辗转反侧的思研,终算是有了破解之法。
今日势必要赢她个心服口服!
这时,
她于身后挣脱我的手,抚了抚被拽得有些发皱的袖子,问道:
“公主,你近来怎如此反常?”
我回首抱了手,极其不耐;
“这个问题,已是你近来第五十六次询问!”
“若是不想被踹下云端,最好闭嘴!”
闻言,她亦不甘示弱,抱怨道:
“哼!每回比试公主你都耍诈用火燚!”
“明明我赢了,最后却反倒被你当成练剑的活靶!一点儿也不公平!!!”
我眉头一皱,再度回首抱了手与她理论:
“火燚乃我命剑,使它怎就成了耍诈?!”
“若是我不使命剑,单以灵力同你的命剑外加一身灵力对抗,你觉得合适吗?公平吗?厚道吗?”
她被怼得一阵脸绿,眼眶猛扩,急切道:
“公主,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
现下我正愉悦得意,哪里会给其开口的机会。
打断她后,还不忘吐了吐舌头。
这下她一张脸更是绿了几度,目光直射我身后。
遂疑惑转首,面前骤然一暗。
两云猛然剧烈相撞,脚下的卷云被撞散。
我眼疾手快,正要施法重新聚云,却被蜜儿本能一拽。
二人霎时一个撂倒,双双往半空中栽了下去。
只听得两声巨响,地面上硬生生砸出个不大不小的坑。
我眼冒金星,面一黑,一阵窒息感猛烈涌上心尖。
而后;
强撑着憋出一句:
“蜜儿,你该减重了!!!”
语罢,她一个咕噜往我身上跃起,笑得人畜无害;
“公主这云,驶得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娴熟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