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肆却是对着他笑了一笑,道:“抱歉,不是故意的。”
她一向冷酷,从不会轻易对着人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道歉,有些诡异的举动,看得赵古命心惊胆颤,觉得邪性的很。
不过她也只笑了一下,就回头看着另外一个瘦高,面黑的男人道:“老谢,你负责护送晚大夫他们回去,要是他们少了一根头发丝,我回头找你算账。”
说完,她眼角的余光,警告的扫了眼四周,无声的震慑。
老谢叫谢长风,是天威军四大副将中的一个,跟老汤那是过了命的交情,行礼回道:“将军放心,老汤的救命恩人,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晚大夫,不会让人伤害到她的。”
他话音刚落,轮椅上的容九沉,突的睁开了眼睛,冷漠的眼神,死寂中又带着嗜血的血色。
宁菀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下意识的握住了容九沉的手,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他面前,对着无肆道:“我跟相公,谢过将军。”
轮椅上的容九沉,在被她挡住视线的时候,也感觉到了好几道凌厉如刀,带着探究的视线往他的方向忘了过来,扫了眼四周,他选择了静观其变。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怎么会在这里,握住他手的女人是什么人,周围的这些又是什么人,他一概不知。
可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血腥味,跟四周肃杀的人群告诉他,他此刻处于麻烦之中,他也能感觉到,面前的女人,对他没有歹意。
无肆跟吴子田,算是在场武功最高的两人,感知力敏锐至极,那一瞬间感觉到了周边的异常,有强大的肃杀之气一闪即逝,给人一种如芒在背的危险。
他们各自扫了一圈,却又感觉不到异常了。
吴子田的目光,直接越过容九沉跟宁菀,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远处。
无肆的目光掠过宁菀,扫过容九沉,落在了他们俩握住的手上。
容九沉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似的,反手握住了宁菀的手,柔软的触感,让他心跟着跳了一下。
无肆看到两人紧握的手,视线才再次转移。
不可能的,应该是她感觉错了,刚刚那极度危险的窥视,绝对不可能是晚大夫的相公,这位沉大夫身上发出来的。
宁菀见无肆转移了视线,才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怀疑到他们身上。
她能感觉到,这个容九沉,不是十六岁的容九沉,不是三岁的容九沉,也不是现在的容九沉,那他到底是哪个时间段的容九沉呢?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很镇定,很冷静,第一时间选择了最合适现在处境的处理方式,脑子很好使,不会是没成熟的少年容九沉。
吴子田跟无肆他们,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谢长风这才带着宁菀跟容九沉离开。
刚刚出了府,就见一辆又大又豪华的马车停了下来。
宁菀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的拉着容九沉的轮椅,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借前头的天威军挡住了他们。
艹!
太巧了吧!
这马车她昨日里见过,是商雎乘坐的马车。
也就这片刻的时间。
车里的人掀开了帘子,露出了他那张带着假面的笑脸,跟那双充满了精明算计的眼睛,不是商雎还能是谁。
他往外看了一眼,看着谢长风笑问:“谢副将,教主跟将军他们还在府里?”
谢长风面无表情的对着他拱了拱手,道:“回国师,已经去了教主府。”
“多写谢副将。”商雎说完,就要放下帘子。
可下一刻,他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眸光沉了一下,透过人群的缝隙,往后面扫了一眼,就见那里站着的,是个长相普通,甚至有点丑陋的女人。
气质仪态也很是不好,缩头缩脑的。
他鄙夷的勾唇笑笑,放下了帘子,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摇了摇头。
刚刚那一瞬间,他竟然认错了人,把她认成了宁菀。
怎么可能呢?
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他只看了一眼,却让宁菀紧张的手心里都出了汗,看着马车离开,才稍微放松了一下,微微垂下的眉眼,闪过几分冷色来。
斩草要除根,古人诚不欺我,要是知道会有今天的局面,她当时就应该人出手,弄死商雎。
坐上了马车,两人在马车的对角,距离双方最远的距离坐了下来,一路谁也没有先说话,都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处都危机四伏。
一直回到了属于两人在这边的小院里,进了屋,关了门之后。
容九沉才警惕的,冷漠的看着她:“你……”
“我是你娘子,我叫宁菀,你是容九沉,你大腿根有块红色的胎记,你胸口那刀疤,是为了给姨丈挡箭伤到的。”宁菀自然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在他提问之前,就先开口了。
容九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神色,幽深,冷漠,深处又带着翻涌的阴冷肃杀,心里却因为她的话,震撼不已。
“我说的是真的,要不要我把你三岁被你父皇罚面壁思过,五岁的时候拿盐给你母妃的兰花施肥,七岁时候爬树抓捅马蜂窝找蜂蜜的事情都说出来?”宁菀拍着自己的胸脯道:“这些事情,只有你自己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是你告诉我的。”
容九沉看着她,眼底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好像这一切,都是别人的事情,跟他无关一样。
“我都告诉你了,你也该回答我几个问题了。”宁菀蹲在他面前,看着他问:“你今年几岁。”
容九沉对上她澄澈的,蕴满了温柔的眸,一时间一颗冷冰冰的心,竟然有一丝丝的暖意浮上,声音有些沙哑:“十九。”
“你记忆在黑山?”宁菀声音有些急,呼吸蓦地一滞,对上他的眼睛,只觉的心脏都跟着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
她刚刚就觉得,他冷静的有点太过分了,他眼底的情绪,掩藏的也太深,像是暴风雨前,平静无波的大海般沉重,她竟然都看不出他分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