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楚寒脚步一顿,就见是那个玉山集团的掌柜在喊他,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正在打砸的一干禁卫军们,听到他的话,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头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人进来了,可不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宁王爷,立时跪拜行礼。
容楚寒看了眼店里的情况,冷声道:“让你们找人,不是让你们欺负无辜老百姓。”
说完,转身就走。
赵安临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觉得这宁王爱民如子,一定不会放任手下人胡闹,没想到他还真的说话了,忙跪谢道:“多谢王爷。”
容楚寒走了两步,突然又顿住了脚步,问他:“宁菀呢?”
赵安临这吓得浑身一颤,魂儿差点没丢了,他还以为宁王没认出他跟铺子呢,没想到他看到了,忙道:“我家姑娘她回家了。”
容楚寒也没再说话,只是对着身后的禁卫军们一挥手,抬脚离开。
赵安临赶紧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前天的时候,姑娘跟他产生了冲突,他也是在之后才听姑娘说他就是宁王容楚寒的。
他们家姑娘,跟这位宁王又是什么关系?姑娘反正是很不待见他,倒是这位宁王,对姑娘的态度就有点不一样了。
街上的搜查还在继续。
容九沉的马车,却已经到了王府大门口。
破军看了眼门口的阵仗,压低了声音道:“主子,宫里那位来了。”
容九沉正在把玩着手里精致的玻璃茶盏,听到他的话,眸色蓦然一沉,抿了一口茶,唇角勾起凉薄嘲弄的弧度来:“我这个皇兄,还真是急脾气,一刻都等不得。”
破军自是不敢搭话的,就见门口方向,大内太监总管,正德帝身边最信任的人,萧参走了过来。
萧参扯着他的公鸭嗓子笑道:“摄政王回来了,皇上已经等您许久了。”
马车里,安静了会儿,片刻之后,容九沉才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嗯。”
萧参也不生气,依旧是一脸的笑,点头哈腰一脸奴才相的在前头给马车带路。
摄政王府主宅的厅堂里,正德帝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眼底满满的阴鸷,恨不能把手里的茶盏都给捏碎了。
听到马车的声音,才蓦地抬起头来,眼底的阴鸷消失不见,转而代之的是和煦如暖阳般的笑容,温柔的将茶盏放在了桌上,朝外看过去的时候,眼底有杀气一闪而逝。
曹恒死了!
他觉得这件事,肯定是容九沉干的!
他本以为来摄政王府会发现异常的,亲自跑来了这里一趟,却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
容九沉下了马车,滚着轮椅到了厅堂门口,微微颔首道:“臣弟参见皇兄。”
正德帝看着他点了点头,看似没在意他,却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一个微小的表情变化,开口就道:“九皇弟,曹恒死了,你可知道?”
容九沉道:“臣知道,臣当时就在街上。”
正德帝叹了口气,一副伤心的样子:“曹恒是朕的左膀右臂,这些胆大包天的匪徒,罪该万死,九皇弟你可一定要帮朕把这凶手给找出来,朕能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容九沉笑笑:“皇兄,查案是大理寺的事,抓人是禁卫军的事,臣弟不好逾权插手。”
“九皇弟莫要推辞,朕决定了,这件事就交给你查,一定要尽快给朕抓到凶手!”正德帝不容置喙的道,心里早就气出了一口老血。
他现在说不好插手了?他什么事不插手?
“臣弟……”容九沉只说了两个字,就开始低低的咳嗽了起来,越咳越厉害,像是要把心肺都给咳出来一般。
“九皇弟身子不好,还要为朕分忧,张嬷嬷,赶紧伺候你们主子好好休息,要是九皇弟有个好歹,朕要了你们这么奴才的狗命。”正德帝看他这样子,心里憋了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每次这种时候,他就装病,一副马上就要死了的样子,他怎么就不咳死呢!
那些该死的御医,总跟他说这残废命不久矣,可一年又一年,一晃五年都过去了,他还是活的好好的。
“多谢皇兄体谅,恕臣弟不能远送。”容九沉咳嗽的间隙,说了一句话,之后又咳了起来。
张嬷嬷赶紧推着轮椅往主屋走,一边走还一边给他捶着背顺着气息。
正德帝看着他离去,心里已经气炸了,他真的就是毫不掩饰,他这个态度,就是在明目张胆的告诉他:曹恒就是他杀的!
可是他呢,明明知道曹恒是他杀的,巴巴的亲自过来摄政王府查看,就差让人把这地方掘地三尺了,却依旧找不到丝毫证据,奈何不了他!
容九沉低咳着,白玉般纤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轮椅扶手,听着厅堂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嘲弄的勾起唇角,旋即像是想到了开心的事情,声音都变得轻快愉悦了起来,道:“张嬷嬷,找破军去拿汤圆,给我煮一碗送来。”
这一路走来,又有点饿了,小姑娘还给他打包了些汤圆回来,他又想吃了。
张嬷嬷去找破军,拿到了食盒,就见玻璃制作的精致小盒里,隔开放置了六种汤圆,每一个上头还都标注了是什么馅的,压低了声音八卦:“这是宁姑娘给的?”
破军忙点头,道:“好吃。”
张嬷嬷就瞪了他一眼:“这都是王爷的,你想吃也去找个婆娘给你做去。”
破军就只能看看,过过眼瘾,舔了舔唇,真的好吃。
他在宁家的时候,宁姑娘看他辛苦,也赏了他一碗,他发誓,这汤圆绝对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汤圆。
北辰回来的时候,才知道皇帝来过,问破军:“皇上来找主子做什么?”
破军道:“想要看看咱们摄政王府有没有窝藏杀害兵部尚书的朝廷钦犯,咱们这位皇上,赏赐了府里好多东西,每处院子里都赏赐了物件,就连后头马厩里的马,都给赏赐了马鞍,让人给换上了。”
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对摄政王府来一次大清查。
“那位是以为,以咱们主子的性子跟行事,一向都把最危险的地方当做最安全的地方,要藏人的话,肯定会藏在府里头。”北辰笑着摇了摇头。
那位还是太不了解主子了,主子可是在之前就猜到了事情会如此,才把人送到了玉山,交给了宁姑娘。
果真还是主子技高一筹,预判了他的预判。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时间到了凌晨,有的人已经安睡,有的人却难以入眠。
宁王府的主院里,依旧是亮着灯。
顾凝穿着一身中衣,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先是笑,而后嘴角的笑越咧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诡异的大嘴猴。
她开始低低笑出声来,声音诡异,凄厉又带着无尽的愤怒跟怨毒,像是来自地狱里的恶鬼一样。
失败了!
她从宁家费尽心机偷到的秘方是假的,就在一个时辰前,孙二过来汇报,说实验了无数次都是失败,确定东西是假的!
她想到了那天,宁惟慎看着她笑,当时他逆着光,她没看清楚他的表情,现在她细细想来,是嘲笑,是讥诮,是戏谑!
那个该死的男人,他是在笑话她!
好啊!
她让他们笑,她倒是要看看,谁才是真正能笑到最后的人,她抄起面前的首饰盒,轰的一声,重重砸在了面前的镜子上。
镜子应声碎裂,残渣四溅,散碎的镜片将她的脸也割裂成了无数的碎片,显得恐怖又狰狞。
她一声大喊:“冬梅!”
冬梅应声而入,低眉顺眼的立在她的身后,等着她的吩咐。
顾凝站直了身体,片刻的功夫已经恢复了正常,她勾起唇角,温柔的笑道:“告诉魏谦,他那边可以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