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在轮椅上的手,也跟着一点点的用力,泛白的骨节,在冷风里越发冷白的惨然。
瑞王,还有他的一干帮凶,就是全都扒皮抽筋,也抵不了他们所做的恶行!
“张嬷嬷。”宁菀喊了声张嬷嬷,把双手摊在她面前:“帮我把纱布都解开。”
她要给人正骨,可包着纱布,手指的触感是不一样的。
“宁姑娘。”张嬷嬷犹豫了一下,看向了容九沉。
宁菀也跟着看向他,解释道:“我不是不爱惜自己,这世上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能帮她正骨。”
她也疼啊,十指连心,她手指头都要疼死了!
容九沉面色冷沉,一贯冷漠的眸,也沉的不见底,对上小姑娘坚定的目光,片刻之后,才艰难的点了点头。
北辰是大气都不敢出,只偷偷的看了眼轮椅上的男人,就见他在冷风中,身子僵的厉害。
安静的空气中,很快就响起了骨节被复位的清脆声响。
随着这声响一声声的响起,容九沉的面色也越来越冷,越来越冷,目光盯着小姑娘的手指,就见她的指尖,又开始流血了。
他知道她有她是信仰跟坚持,他不能拦她,也拦不住。
可是那血,每一滴落下,都看得他心口跟着绞痛着。
宁菀动作又快又准,指尖传来的疼,让她额头上很快就沁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任由她正骨的女人,许是受了太多非人的折磨,对痛苦的反应已经迟钝到了一定程度,她竟没有丝毫的反应。
凛冽的寒风中,空气中就只有骨节的声音在响起。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随着最后一处骨头被正位,宁菀终于是松了口气,整个人脱力,就要瘫坐在地上,却被人一把扶住了胳膊,就跌入了身后人的怀里,随后就被他用大氅整个裹住。
大氅是他一直放在腿上的,暖融融的舒服。
容九沉也不管什么礼教了,抱着她就要滚着轮椅离开。
宁菀却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腕,抬眼看着他:“我去看一眼。”
容九沉身子一僵,揽住她腰肢的双手不由用力,他眸色在夜色里,黑如墨,深如渊,声沉又有些喑哑:“那里没什么好看的。”
宁菀却摇了摇头,只认真的道:“我就看一眼。”
容九沉手臂一松,她就从他怀里站了起来,朝着那口枯井走过去,他伸出手想要去拉她,看她毅然决然的脚步,手僵在半空停了会儿,终究是又放下了。
月光清冷,借着月光,宁菀看着枯井里的一切,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因为愤怒沸腾了。
人命如草芥,在这个时代,这些女子的命,在某些贵族的眼里,连草芥都不如,只是随意可以捏死的虫蚁罢了。
刚刚那呼唤,不止是那个躺在地上的女子在呼唤,也是被埋葬在这里的亡魂在喊冤,在泣血。
她探头进去,伸手就在井口的右边,撕下来一张符纸,将符纸在火焰上燃尽,才看着枯井道:“瑞王跟他的一众党羽已经死了,你们也安心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