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陈策的印象,一直就停留在他是个中二热血少年身上,少年心性,他对她的热情不过就是因为她救了他,她可不会天真的觉得小侯爷对谁都这么热心肠,也不知道他的热情能维持到几时。
医生这个职业,治病救人,是神圣的,是不容玷污的,他如果只是想玩闹的话,她不会因为他是小公爷,就纵着他顺着他。
“你想好了吗?如果这是你一时兴起做的不成熟的决定,我不会同意你学医。”宁菀神色严肃的看着他。
陈策一脸凝重,目光坚定的看着她道:“师父,我想好了,我要做军医,我会把你的医术发扬光大,让更多的人学会你的医术,救治更多更多的人。”
宁菀第一次在这个少年的面上,见到这么坚定的神色,不过她还没松口呢,师父就喊上了真的好吗?
“师父,我能找到更聪明的人过来跟你学医,跟书院一样,咱们也办个医院,培养大夫,救助更多的人。”陈策见她不说话,接着说自己的想法。
宁菀心道这家伙的眼界格局跟旁的人就是不一样,她现在教的那些学生,最多也就是好好跟她学习,将来成为一个好的大夫,没有人会想到培养大夫上来。
她顿了一下,道:“你回家再问问你爷爷跟你表哥吧!”
陈策脸都憋红了,有些羞恼:“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做主,我又不是小孩子。”
宁菀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陈策的师父了,等到她开始思索以后她跟容九沉算是什么关系的时候,事情就已经改变不了了。
屯田所的人都知道了,宁菀收了陈策做徒弟。
宁菀还奇怪事情怎么传的这么快,听卓业一说才知道。
小侯爷拜了师,兴奋的不行,亲自跑去各处工地作坊,大手一挥给人发银子,一人一两,见者有份,兴冲冲的说拜了师,大家一起开心。
宁菀突然觉得有点心梗:……
这徒弟到底靠不靠谱啊,拜师就拜师呗,用得着搞得人尽皆知吗?
卓业这边倒是一脸的羡慕,他也想这么干,可他没那么多钱,等他有钱了,一定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师父也是宁菀。
宁惟言手术之后,有人专门在看护,记录他的身体状况,是个叫杜应的学生,十七岁的年纪,聪明又认真仔细。
陈策也跟着一起,时刻观察着宁惟言的情况。
宁惟言早在麻沸散的药劲儿过去之后就已经醒来了,那种锥心蚀骨般难以忍受的疼痛消失了,只有腹部的刀口在痛着。
可这痛,已经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跟肠子的绞痛比起来,要好上千倍,他只要想到之前的剧痛,牙关就止不住开始打颤。
他得的是肠痛,前几日刚痛的时候,书院那边的大夫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前日凝儿来书院看他,给了他一个药方,说是能治疗肠痛的,平西伯府的伯爷就是吃了这个药方,病渐好了。
他知道肠痛这种病是绝症,只要得了就会死,万中无一的人挺过去能活下去,可他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活着的运气。
他吃了凝儿给的药方之后,病情减轻了许多,以为有效果,谁知道就在今天,突然又痛了,剧痛来的又快又急,锥心蚀骨一般,痛到他恨不能去死。
可现在肚子里不痛了,身体变轻松在好转他自己最清楚。
他的命,是宁菀救的,不管承认还是不承认,这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手术室里很安静,杜应偶尔会给他倒点水,或者扶他起来稍微走上两圈。
杜应扶他走了一圈,伺候着他躺下之后,道:“老师说手术后要适当走走动动,才能加快排气,二师伯你要是疼的厉害就告诉我。”
宁惟言眼底神色复杂难言,放在床上的手,不自觉收紧,声音有些晦涩,问他:“你老师呢?”
他醒来之后,书院送他过来的同门们还没有离开,知道他醒了过来看他,他才知道他们并没有跟宁菀说过任何话。
宁菀她绝对不会知道他之前吃的药是凝儿给的药方,也不会在那个时候故意说那样的话诬陷凝儿刺激他,是他太在乎凝儿,想多了。
可他从醒来到现在,也没等到她过来看他一眼,也没机会跟她说话。
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正要睡过去的宁惟言一直心绪复杂,纠结在宁菀救了他一命的事情上,听到声音,蓦地睁开了眼睛,有些紧张的看向门口方向,就见有人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