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孜看他的样子,心里更加嫌弃了:啧啧啧,瞧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可秦宝川哪是没见过世面啊!
他也是心里一阵嫌弃,毕竟眼前这些对他而言都是十年前的老古董了。话筒也好,收声也好,调音台也好,在他眼里都透露着一股子沧桑。
哦,对了。
秦宝川有点生无可恋,这时候连电音器都还没有!——这……有点影响发挥啊!
咳——嗯……,算了!毕竟大众审美还跟不上,太超前好像也不行。
“咳……喂……喂……?”秦宝川对着话筒“喂”两声,“有声音么?!可以了么?老师?”
啧——!
刘孜都不掩饰了,直接嫌弃地嗤了一声。他愈加地看不起秦宝川了:管你在镜头前多光鲜,在他刘孜面前,就是个土包子!
“刘老师”,项目经理脸上笑嘻嘻,“您看,咱们现在开始?!”
刘孜冷哼一声,谱摆够了,事儿还是得办。拿钱办事,已经到这份儿上,他也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先给一遍伴奏。”刘孜吩咐录音师。
有了刘孜的首肯,录音师这才开工,示意秦宝川注意,紧跟着音乐声响起。
刘孜、秦宝川都带着耳机,伴奏很好听,轻快活泼,正符合他阳光少年的形象。秦宝川在脑海里数着拍子,无缝接入开唱,分毫不差。
咦?!
刘孜皱起眉头,抬眼瞥向秦宝川,见他对着词谱认真唱,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就看了几遍,曲子能熟成这样?前奏卡的这么好?!
这表现一点都不像是个门外汉。
秦宝川的声音就像邻家大男孩,配合歌词和曲调让人仿若沐浴在阳光里。
“咳……”,刘孜干咳一声,心道:哼,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唱功也就那样。对了,间奏,后面还有间奏,我就不信……
“门前的月季开花了,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秦宝川再次卡拍进歌。
……不信他还能卡对拍子!
刘孜傻眼了,张着嘴,下巴差点没掉地上。
望着秦宝川认真唱歌的样子,他显然还没熟悉歌词,全程都要跟着谱子唱,但现在看过去……
刘孜犹豫了。
眼前这个18岁的大男孩,要么就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要么……就是瞎猫抓到死耗子,全凭运气!
一曲结束。
秦宝川隔着玻璃问刘孜:“刘老师,我唱的怎么样?!”
刘孜说不出话来。
你说他唱的好吧,好像全程没有什么高音和技巧;你说他唱的不好吧,但是完全卡拍,音准也没有太多可挑剔的地方。
奇了怪了!
入行这么多年,刘孜自认炼成了一双火眼晶晶,看人那叫一个准。但今天,他这双眼睛好像脱窗了,彻彻底底看走眼?!
“你自己觉得呢?!”最好的回答,就是用问题回答问题,刘孜干脆把这个问题再丢回去。
这时候,秦宝川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了,直接拿出真实力,有什么说什么:“那……我就说了哈?!”
他还不能显出经验丰富行业老人,只能是嘻嘻哈哈地隐晦表达:“就……怎么说呢!”
在刘孜和项目经理眼里,秦宝川皱着眉头,用力搜罗词汇,哔哔半出点有用的:“就是吧……那个,我觉得,就是,这个歌吧,挺好的!歌词也挺好的,就是那种,校园青春的故事,但是吧……就是……那个,太平了,我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就那个,没什么起伏的感觉。”
说到最后,他终于绕到了点子上。
不得不说,这正是这首歌的不足之处。
刘孜也看出来了,但是他没提。至于为什么,他心里清楚,提了多半也没啥大用。眼前这位是选秀明星,又不是专业歌手,跟他说什么编曲、感情,刘孜觉得那是在对牛弹琴。
然而现在,这牛,竟然真的会弹琴了!
“你刚才说什么?”刘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秦宝川。
秦宝川眨眨眼,咧嘴一笑,说:“我是觉得,这个歌整体太平了……,哦,我只是瞎,刘老师您别往心里去……”
表面上,秦宝川唯唯诺诺,心里实际上在暗自戳手手:哼,被小爷说中了,这又觉得不可能了?!
惊不惊喜?!
“这……”,难道要承认秦宝川说的对?!刘孜可是等着看他笑话呐!“好,你的建议我记下了,如果确实不过关,我们再考虑调整。”
“好,谢谢刘老师。”
“那第二首,《春江》,试唱一下。”刘孜心说不急,这个小专辑说多不多,说少也有6首歌,给他找点难度还不是手到擒来?!
《春江》这一首,跟刚才的《午后阳光》比整体上了一个难度,曲调回转,带着些许民乐元素,描绘的是江南水乡鱼跃浅滩的景致,青年男水边嬉戏的欢乐。
同样是轻快略带喜庆的曲调,但,这首歌有个一般歌手都惧怕的难点。——反拍进歌。
也就是说,正常的歌曲进歌是跟着曲谱的小节,在前奏最后一个小节结束之后进。但这这首歌正好相反,是在前奏最后一个小节的空拍之后进。
很多歌手,哪怕是专业学这个的,没有长期的练习和实践,也不可能随便看两眼就能完美接入。
刘孜已经等着看秦宝川翻车了。
听到刘孜让自己唱《春江》,秦宝川只用了0.01秒,就想到刘孜这是挖好坑等着他跳呢。
不好意思,这题,小爷我会!
这坑,还是您留着给自己使吧!
前奏即将结束,秦宝川跟着牌子摇晃脑袋,就在刘孜已经做好准备喊停的时候,他开唱了。
不早不晚,正好卡住拍子。
“那年柳叶绿了,你说想放风筝,我摇着船,你扯着线,不停喊着快一点……”
秦宝川歌声轻柔,正好似江南烟雨、无色朦胧。
如果说刚才的那首歌,算是表现平平,那么现在这首歌那属实是实力诠释。——项目经理看傻了。